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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带着军队转移到一个山谷里。
“九羊皮还好吗?”李弘就着山谷里的溪水,一边洗脸,一边问庞德道。
庞德神情黯然,轻轻点点头。李弘叹了口气,想安慰他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中非常压抑,脑海里一片混乱。他把头整个地插进了溪水。
“大人,你不相信聂啸吗?”庞德问道。
李弘神情索然,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溪边,任由长发上的水珠洒满衣襟。
“大人……”
李弘苦笑,说道:“五万人,我要对五万人的生命负责,我下不了这个决心。”
赵云纵马而来,递给李弘一卷急书。李弘匆匆看完之后,面色更加阴沉。
鲜于辅来书,他告诉李弘,小懒已经押运粮草赶到子秀山,同行的还有前来犒军的四位大人。他私下会晤了刘虞的儿子刘和。刘和说,最近朝廷上下对李弘的口诛笔伐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弹劾的奏章都堆满了尚书台的屋子。陛下刚刚开始还帮李弘说话,但后来李弘拒绝从槐里大营放人后,陛下就不高兴了。陛下拿了赎人的钱,下了特赦的诏书,但李弘却不给他面子,公然抗旨,这令陛下很恼火。现在陛下不再支持李弘,李弘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如果今年平定不了西凉的叛乱,或者叛军打进三辅,等待李弘的估计就是一个必死的结局。鲜于辅督促李弘尽快寻找战机,险中求胜。
李弘愤怒了。他做了什么错事,要遭到这种结局。他想杀人,杀掉那些陷害自己的朝臣,天子身边的小人太多了。
他决定赌一把。若自己死了,自己的这帮手下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肯定要出事。只要有人率先叛乱,这五万人谁都没有好结果。叛乱闹事的固然要被杀掉,但那些没有参加叛乱的将士也逃脱不了罪责,他们要受到牵连,即使不死也要掉层皮。如其这样,倒不如率领军队冒险出击,在翼城和叛军血战。如果聂啸成功倒戈,自己最少有七成胜算。赢了,自己不但可以暂时摆脱危机,自己的手下将士也能再立功勋,扬名立威。输了,不管是中计还是战术失当,五万人战死沙场,就是死,也是死得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要远远胜过死在监狱里,死在刑场上,死在叛乱的战场上。
李弘权衡了很久,最终还是打算冒险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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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让兴奋不已的九羊皮在地上画出了叛军各部的位置,然后和自己斥候侦察的结果对证了一下,随即喊来檀奴,向他口述了自己的作战部署,然后命令他立即赶回子秀山,向鲜于辅口头说明自己的计策,要求鲜于辅立即率部南下翼城参战。
“令明,你和九羊皮立即过河,想办法潜进老聂的军营。”李弘看看站在远处的九羊皮,对庞德小声说道,“不到最后时刻,绝对不能向老聂透露我们的整个攻击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