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魁头赢了,杀死了拓跋锋,大王厉害,没有理由就是理由,大家都服,有情绪也不敢摆在脸上,算了,趁机落井下石捞点好处吧。但如果败了,拓跋锋击败了魁头,这事情就大不一样了,鲜卑国就要翻天覆地了。这时无论魁头说什么理由都是牵强附会,无法服众,魁头不但做不了大王了,还被大家群起而攻之。好好的你没事找事挑起战火攻打自己的下臣,那不是残暴嗜杀是什么?这种人也能做鲜卑大王?到了那个时候,慕容风和弥加就算想帮也帮不了魁头。两人如果没有十足的理由帮助魁头,会激起鲜卑诸部的众怒,成为重矢之敌。
如今拓跋锋在魁头先打他的情况下,已经赢得了鲜卑诸部的同情,等到了适当的机会,他只要反手一击打败了魁头,他就有充足的理由重立和连之子骞曼为鲜卑大王,然后他以新鲜卑大王的名义召集鲜卑诸部,以平定叛乱为名率部直接攻打弹汗山,重建弹汗山王廷。拓跋锋转眼之间就成了平叛戡乱的鲜卑功臣,成为鲜卑国除了大王以外最有权势的辅弼大臣了。那时,距离拓跋锋雄霸大草原也只剩下小小的一步了。
弥加想到了落置鞬落罗。魁头实力不足,他置慕容风的警告于不顾,这么急着仓促出手,是不是因为西部鲜卑大人落置鞬落罗从中捣鬼?要是这个老滑头唆使怂恿的话,魁头未必能忍得住,未必能记得慕容风的警告。击败拓跋锋之后,北部鲜卑肯定要取消,因为现在各部大人权势太大,王廷控制不住,魁头不可能消灭一个对手之后马上又再增加一个对手。北部鲜卑取消,其领地要划分给功劳最大的功臣。这功劳最大的当然是落置鞬落罗了。北部鲜卑本来是和连听从了慕容风的建议,从西部鲜卑里划出来给拓跋锋的,现在快要物归原主了。但落置鞬落罗这么有把握击败拓跋锋?慕容风都不敢做的事他凭什么敢做?
西部鲜卑大人落置鞬落罗和和连是翁婿关系,骞曼虽然不是他的亲外孙但那也是外孙。魁头和骞曼比起来,落置鞬落罗也许更希望骞曼继任鲜卑大王。落置鞬落罗和拓跋锋是不是暗中早有勾结?但弹汗山王廷控制在拓跋锋手上,对落置鞬落罗半分好处都没有,他有什么理由要帮助拓跋锋?帮助拓跋锋其实也就是对抗我和慕容风,多年兄弟的落置鞬落罗会这么做?即使落置鞬落罗这么做了,但他凭什么认为他和拓跋锋的力量可以击败我和慕容风?
弥加想不通,背着手在帐篷内转来转去。
难道他们想分裂鲜卑,东西对立?弥加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落置鞬落罗到底想干什么?他是帮魁头还是帮拓跋锋?他如果真要帮魁头,魁头是不是一定能击败拓跋锋?
弥加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心惊胆战,急忙出帐去找慕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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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风负手站在附近的一个小山上,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凝神沉思。
“疯子,你还好吧?不要想许多,檀石槐大王死了后,鲜卑国已经不是过去的鲜卑国了。”弥加走到他身边,小声安慰道,“大王的后代一个不如一个,实在令人寒心。”
弥加和慕容风过去都是檀石槐的帐下悍将。年轻的弥加和檀石槐走得很近,两人甚至成了亲戚,慕容风为此非常不喜欢他,觉得弥加是个贪图权贵阿谀奉承的人,两人关系因此一直不太好,貌合神离。前几年慕容风东山再起后,弥加迫于形势,很快和慕容风改善了关系,跟在慕容风后面亦步亦趋,处处捞便宜。多年征战沙场的战友,一旦彼此抛开成见,互相信任,待在一起还是很愉快的。
慕容风喟然长叹,连连摇头,颌下花白的胡须有气无力地随风飘动着,就象此刻他的心情一样沮丧灰暗。
“落置鞬落罗想干什么?”弥加问道。
“他想做西部鲜卑的大王。”慕容风苦涩地一笑,“这都是我惹得祸。四年前,虎狼原之议,我们逼着和连把鲜卑国一分为四,各部大人不再由王廷任命,大人之职也由各部大人的后代继承,换句话说,这鲜卑四部就是我们四人的了。虽然我们的上面还有大王,还有弹汗山王廷,但王廷的权势已经被我们大大的削弱了。我本意是用这种办法来平衡鲜卑各部的权势,以维持鲜卑国的稳定,然而……”
“然而落置鞬落罗犹嫌不足,想做大王。”弥加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他想利用拓跋锋推翻魁头,然后再立骞曼彻底削弱弹汗山王权。落置鞬落罗知道我们要维护弹汗山的王权和尊严,势必要帮助魁头击败拓跋锋,等到我们双方打得两败俱伤了,弹汗山没有了,他就可以在西部鲜卑安安心心做他自己的大王了。”
“这个老滑头是不是老糊涂了?他已经老了,还做这个大王干什么?要做估计也轮不到他了,是他儿子了。”弥加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乌丸人的大王一大把,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们鲜卑国的一个小帅。要做就要做大草原上的大王,象檀石槐一样雄霸大草原的大王。做一个西部鲜卑的大王和做一个西部鲜卑大人有什么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