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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荣神情略显悲愤,有些激动地继续说道:“洛阳打下来了,长公主和朝廷就应该迁回京都,各地州郡也应该上缴赋税,但就这么点天经地义的小事,大臣们竟然一谈半年,毫无结果,这也是我大汉的臣子?这也是我大汉的忠臣?这也是有心要拯救社稷?”

“大人看看你头上的白发,看看你不到半年就已经花白的胡须。”徐荣痛心疾首,“大人再看看袁绍、看看袁术、看看刘表,看看周乾,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即使是徐州刺史陶谦,愿意出兵出钱帮助你讨董勤王,但他给了你多少兵?给了你多少钱粮?现在在关西和董卓打仗的是谁?除了大将军和我们北疆军,你还看到谁在为拯救社稷奋战?”

“社稷危亡之际,这些人不思忠君报国,反而变本加厉地摧残大汉。这些人已经不是我大汉的臣子,而是我大汉的叛逆,人人得而诛之。”

朱俊想起风雨飘零摇摇欲坠的大汉,想起饿殍遍野日夜悲号的百姓,不禁痛苦不堪,泪水悄悄润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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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温、卢植等人已经说服了长公主,定下了中兴社稷之策,对各地州郡也有了非常明确的态度,凡不尊奉长公主和朝廷的,即为大汉叛逆。大将军奉旨攻打冀州,只是平叛的开始,更大的风暴将很快席卷大汉山河,血腥的杀伐将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无数的生灵将要在这场浩劫中化为灰烬。没有人知道,这场浩劫之后,谁能生存,谁能获得胜利,谁能笑到最后,这是一场自我毁灭的灾难。

唯一能力挽狂澜的就是天子。只要能救出天子,重建天子的无上权威,大汉就能迅速稳定,战火就能迅速平息,百姓就能重新过上安宁的日子。

朱俊极力向长公主和朝廷呈述自己的观点,但卢植在给他的回书中,毫不客气地指责了他。卢植质问朱俊,天子救出来了,一切恢复原状了,那么,奸阉会不会重新出现于朝堂?外戚专权又如何禁止?如果奸阉和外戚之祸不能根除,社稷又能稳定几日?百姓又能过上几天的安稳日子?今日的大汉要想中兴,已经不是社稷稳定这么简单的事,而是要借助社稷动荡之机,重修律法,重定纲纪,为汉祚千秋万代的延续打下一个坚如磐石的基础。

卢植在书中还严厉批评了皇甫嵩和朱俊。

早在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的时候,皇甫嵩完全有机会和李弘的北疆军、袁绍的讨董联盟把董卓围杀于洛阳,而且当时太傅大人袁隗也是这么定策的,但皇甫嵩为了一己之私利,为了皇甫家族的世代忠义,竟然毫无道理地放弃了铲除奸佞、振兴社稷的最佳机会。你和皇甫嵩一样,到现在还死死抱着自己的忠义不放,以为只要天子回到了洛阳,大汉就振兴了,这简直是笑话。

何谓忠义?臣事君以忠的这个“君”到底是天子还是大汉?武人误国,一点不假。你和皇甫嵩都是我大汉赫赫有名的武人,在经学上也颇有造诣,也算是经学大师,但你们学的是什么“经”?你们在平叛的时候,面对十几万,几十万敌人,毫不手软,更没有退缩和忍让,但大汉在最需要你们保护他的时候,拱卫他的时候,你们却退缩了,为了所谓的忠义退缩了,结果导致奸佞祸国,社稷危亡,生灵涂炭。

此时此刻,皇甫嵩在长安城里,望着烽火连天哀鸿遍野的社稷,他是不是应该横刀自刎以谢天下?你在洛阳,面对叛逆们一张张恶心的嘴脸,是不是应该刺瞎自己的眼睛,告诉天下人,你瞎了眼?

中兴大汉的最终目的是要重建一个崭新的大汉,是要让大汉世世代代强大下去,是要让大汉的千千万万百姓世世代代的安居乐业,这才是我辈应该做的事,这才是忠义。

朱俊很愤怒,不是因为卢植对他的批评,而是因为卢植的这番言论。君就是君,大汉就是大汉,怎么能混为一谈?我研习经学几十年,“臣事君以忠”,“以君为本”,这难道我还不懂?

朱俊回书,把卢植的言论驳斥了一番。卢植以八百里快骑回书。正是因为经学误人误国,所以才要改制,正是因为象你这样的大臣对经学的曲解和执迷不悟,所以才要大开杀戒,扫清一切障碍,重建大汉。

朱俊立刻就气倒了。卢植是他最为拜服的经学大师之一,但卢植却颠覆了他对经学的认识,这让他无法理解和认同,更无法认同卢植的改制强国之说。难道几十年来,我都是错误的?我的整个理念都是错误的?我极力主张讨董勤王、稳定社稷也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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