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燮山放下勺子,却是无心再吃。俍俍有孕,陛下很高兴,他也同样高兴。可同时,他又十分的忧心。若是平时,俍俍有了龙嗣,他或许会比陛下还要高兴,可偏偏,俍俍是在枪伤未愈的时候有孕……林燮山都难免有些不满陛下的孟浪了。俍俍有伤在身,陛下为何就不能,缓缓……
林燮山往后一靠,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手碰了不知什么开关,书架向两侧分开。向前两步走到墙面前,林燮山又不知按了什么开关,墙向两侧分开,墙后赫然是一处密室。林燮山走进密室,又按下一处开关,墙关闭。
密室的正中央墙上,是一幅画。画上的将军背对着众人,刚刚经历过大战的他,背脊仍是那样的挺拔。那是卓季为林燮山画的画,也是卓季为林燮山画过的唯一一张画。这幅画,是林燮山密室中最为重要的至宝,也是林燮山深埋在心底的一颗朱砂痣。谁又能想到,与夫人相敬如宾,向来沉稳的他,会在快要不惑之年,遇到令他一生心悸的人。
林燮山站在那里,注视着那幅画。曾经,他盼着俍俍能有龙嗣,这样,他会用自己全部的谋略推俍俍所育的皇子登上宝座。可现在,俍俍毫无预警的有了龙嗣,他却只有担忧与不安。而他也很清楚,待到俍俍的肚子遮不住,待到此事宣发,朝堂上会有怎样的震荡,如他这样担忧俍俍的人会有多少。
林燮山在密室里呆了快一个时辰才离开。燕窝粥早就凉了。林燮山吃了剩下的凉粥,唤人进来收拾后,他回房。林夫人已经歇下了,林燮山去了侧卧,避免扰醒她。
第255章 天真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林燮山带着自己的行李就去了军部。要寻合适的乳娘,在府中总是不便,所以林燮山寻了个借口住到军部,方便行事。早会过后,林燮山独自去了军部的天牢,这里关押的都是军官或犯了事的士兵。从瀚江府押送回来的魏似锦就关在这里。
天牢关押重刑犯的一间牢房内,被押解回来的魏似锦低垂着头窝在床脚,脚踝和手腕上都绑着铁链。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曾为第二军大将军的意气风发与威武霸道。听到有脚步声,披头散发的魏似锦抬头,当他看清楚前来的人是谁后,他猛地起身,踉跄地下了床。
铁链的声音在静谧的牢房内显得尤为刺耳,隔着钢筋隔栏,魏似锦心绪波动地看着牢门外的那个人。在他还是一名普通将领的时候,对方就已是一军的大帅。在他拥有属于他的魏中军时,对方已被圣上“夺走”军权,赐封为国公。而此刻,对方坐拥军部军防长,他却已是阶下囚。
魏似锦向后一步,身体不稳地坐在床上,颓废地问:“日子,到了?”被抓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和他身后的魏家全族,都难逃一死。
林燮山声音无波地开口:“五大军的清查还未结束,你还能多活几日。我今日来,不过是来看看你。”
“呵,”魏似锦笑了声,微微侧头,看着监牢外的男人,“那,卑下还要多谢军防长挂念。”
林燮山双手背在身后,注视着里面的那个男人,良久的沉默后,他骤然出声:“为何?”
魏似锦被林燮山突然的出声惊了一瞬,然后又是“呵”的一声,却没有回答。林燮山追问:“为何要谋逆?你应该清楚,你毫无胜算。为了那两个早已被剪断了翅膀,折断了四肢的王爷?为了程氏?还是那氏?你可有想过你魏家一族,可有想过你的妻儿孙辈?”
魏似锦的面部很是平静,可不受控制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此刻的内心。
林燮山继续攻心:“他们也被关在这座大牢里,就在你头上的那一层,你可想见他们?”
魏似锦猛地抬头,身体骤然而起,扑了过去。之后,他做了一个与他先前努力显示出的、仅有的保持尊严不符的动作。他跪了下来。
“军防长!国公爷!我深知我死不足惜,我求求您!!放我的夫人和最小的孙子一条命。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我那小孙子……年初才刚出生……军防长,卑下求求您!”
魏似锦往后跪挪了一步,梆梆梆就开始磕头。林燮山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如此的魏似锦,却是心如止水。
“为何,要杀顺傛俍俍?”
林燮山闻得平静,眼底深处却是一片的冰寒。魏似锦磕头的动作顿住,上方又传来对方的质问:“为何,要对顺傛俍俍出手?”
魏似锦的身体颤抖起来,林燮山蹲下,手从隔栏的间隔中伸过去,抓住魏似锦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林燮山紧盯着魏似锦的双眼,再次问:“为何,要对俍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