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维发散,外在表现就是漫不经心。
焉一鞭子抽在地上,两只探出羊群的羊脑袋瑟缩地收了回去。
“乔!”
“嗯?”
“你为什么不学?”
焉的双目中满是不解,满是急切。
嬴成蟜甚至能看到,这个比男人还要健壮的女人双眸里有泪光在晃动。
“这能救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女人大喊着,凑近一步,用更大的力气再次重复喊道
“这能救你的命!这能救你的命!”
没有女人味,粗犷中夹杂一丝细腻的嗓音在大漠上回荡,用的是匈奴语。
嬴成蟜低下头。
“对不起,我……”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他而言有些可笑,有些奇妙的言语,却能救这些匈奴人的命。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和你的部落!
“我知道你想做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敢于扑击一切。学习这句秦语,在你眼中就像是兔子打洞,是退缩,软弱的表现。
“但天空上的雄鹰数得过来,大地下的兔子却数不过来。
“你要活着,哪怕是当一只可能被狼吃,可能被人捉,可能被鹰捉的兔子!
“活着,才有成为雄鹰的那一天!”
焉很激动,那高涨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是游牧民族而有所减弱。
她担心她所看上的,勇敢的男人死在这里,她想要眼前这个敢大声骂秦狗的男人活下去。
嬴成蟜抿着嘴。
哪里的底层人都是一样,都在为了活着而拼尽全力。
“我知道了,请教我罢,太阳下山以前,我看会学会的。”
“我相信你。”
焉笑了,嬴成蟜觉得很美。
“你再这么做!我便去找政委!”
美丽的匈奴女人用不标准的秦语说道。
母语是秦语的嬴成蟜磕磕绊绊得和焉学着这句话。
这对他来说有些难受,明明能很快很流利很标准地说出来,偏要装作极其艰难,这便很艰难。
但嬴成蟜一点也不烦躁,他认为他没资格。
和活着的难度相比,这点难度,算什么呢?
“你再这么做,我便去找政委。”
“错了错了!你不要这么平淡!”
“额,差不多就行了罢?”
“乔!这能救你的命!你说过你可以当兔子!”
“……能不能不用兔子比喻。”
“只有先当兔子,你才能变成雄鹰!”
嬴成蟜叹息一声,不再纠结,包含感情地大呼一声。
“你再这么做!我便去找政委!”
“对!就是这样!”
焉一脸惊喜,大声夸赞。
“你真厉害!你真厉害!”
受到夸赞,嬴成蟜却有些不舒服,总是感觉这夸赞方式似曾相识……
“汪汪!”
黑白牧羊犬兴奋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焉蹲下身,抱着黑白牧羊犬。
“好狗!好狗!”
嬴成蟜叹了口气。
你夸人和夸狗的方式,能不能有点区别?
羊群继续向前赶,在两人一狗的合力下。
学完了外语的嬴成蟜,和身边这个普通的匈奴女人聊起了闲话。
“你的羊有这么多?你部落有多大?”
“我哪里有这么多,这大多都是部落里他人的羊。”
“那你为什么把他们的羊带出来?我只说帮你牧羊,没说帮他们牧羊。”
焉奇怪地看了眼嬴成蟜。
“乔,你真的是匈奴嘛?”
嬴成蟜心一紧,不知哪里出现了差错。
还没等他开口,焉便继续说道
“为什么你连如何牧羊都不清楚?大家都只有四五只羊,自然是赶在一起牧。其他的人要去做其他的事,例如做皮裘、挤羊奶、做奶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