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天什么都看得到,那它的子民被当猪狗一样屠杀的时候,它在哪?它怎么不拯救它的子民?
“我从后世而来,我太清楚在这之后的两千年会发生什么了。
“两脚羊,食不果腹,五胡乱华,神州陆沉……百姓能吃饱的日子,总共加起来不到一百年。”
嬴成蟜指指头顶。
“这就是天所要的未来,朕不要。”
嬴成蟜双臂张开,坐怀抱状。
“这个天下是天下人的,暂时由朕说了算,朕就是要百年走过千年路。
“就算伱们都站在天那一边,你们也阻止不了我,无非是子弹、火药的事。
“王公要不然禀告一下天,要它亲自下场,朕看看天能吃下多少子弹,多少吨火药!”
看着一脸疯癫之色的二皇帝,鬼谷子脸皮抽动。
“君上,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再清楚不过。”
嬴成蟜仰头望星空。
“常有人说,可以不信天,但要对天心存敬畏。
“不挡朕的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朕也没那个闲心去亵渎天。
“但反它敢挡在朕的身前,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老秦人不喜饶舌,斩之!
“信天求神,不如求己。朕一人,即是天下大势!”
鬼谷子忽然站起,抓住了二皇帝的胸襟,一脸怒色。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根本没有领会到禅的意思!
“你是不是忘记了,禅之所以入长安君府,就是想要看你创造的世界!
“禅一时心软,竟让你这竖子大放厥词,竖子不能与谋!”
嬴成蟜任由鬼谷子僭越,无礼,却没有反抗。
他嘴角泛起冷笑。
“老鬼,真当自己算无遗策?”
鬼谷子正要继续言说,眉心顶上了一把硬物,是嬴成蟜不知何时取出的手枪。
“趁朕现在心情尚佳,不想杀你,滚。”
鬼谷子松手,看着眼前初为主君,后为皇帝的嬴成蟜,满脸的哀伤。
“陛下早就想透了,以陛下的心思,怎么会想不通呢?陛下对人心也作为了解啊。
“陛下是怕说透了就没有心气,就无法继续走下去了罢,那就停在这里不可嘛?
“这一路战争,陛下不知枉杀多少人,陛下不也在为天改变乎?为何就不能变得彻底一些呢!当真”
彭~!
青烟袅袅。
帐内一声巨响,帐外声音嘈杂无序。
“所有人都不得入内!违者夷三族!”
嬴成蟜一声厉喝,所有的动静都在一声“诺”后,消失无踪。
所有亲卫都守在大帐外静静等待。
“滚不滚?”
嬴成蟜举着手枪,冷眼视之。
鬼谷子抬手摸头发,烧焦的气味钻入他的鼻子,他手摸的那一块头发明显缺失有异,冒着烟,如同被火焰撩过似的。
刚才那一枪没有打中他,而是擦着他的头发过去的。
这位活了二百多年的老人神色悲哀,望着嬴成蟜看了半晌。
“只要陛下需要,禅会站在陛下身边。”
回应老人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以及直逼心中,随时可能身死的感觉。
“滚。”
二皇帝声音冷得能结冰碴。
应该算是当今天下最老的老人第三次长揖及地,掀开帐门。
门外是密密麻麻的亲兵,一个个看着鬼谷子的眼神犹如看着杀父仇人。
他们最爱戴的王就是和这个头长四个肉痣的怪人独处才开了枪!这个怪人威胁到了他们的王!该杀!夷三族!
“让他走!所有人不得阻拦!”
“诺!”
二皇帝有令,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一条路,眼神还是杀意沸腾。
“今看众星捧,明朝唯影随,彩!
“两百年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戏,再来两百年也看不到,值了,哈哈哈哈哈哈!”
鬼谷子大笑,笑出了眼泪,泪水不能止,从人群中的小道中穿过,瞬息间便杳无踪影,再不知去向。
“朕想静静,无召不得入内。”
嬴成蟜放下门帐,将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
他揣枪入怀,双手用力揉着脸,揉的两颊皆有红肿还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