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渊跟父亲的关系一般,从小到大,严忠对他是十分严厉的,并没有因为身体不好而性格温润一些。严文渊小时候,没挨严忠的打。
正是由于不亲厚,严忠卧床后,严文渊极少去看父亲,通常是严怿提醒,他才会不情不愿地过去。
这次既然严文渊主动提,严怿没理由拒绝。
疗养院远离都市,配备专业的医生和护士,设备也是一流。
只是里面静悄悄的,就像没有活人。
病房里,严忠睁开眼睛。
“先生,”护士刚挂上针,俯身轻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严忠疲惫地摇了下头。
他的头发花白,眼窝深陷,全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哪怕在如此精细地照顾下,生命仍旧可预见的流逝着。
这时,门口了。
严文渊走进来,示意护士可以出去了。随后他走到床边,带着一身寒气打招呼:“爸,我来了。”
看望父亲,是他跟严怿关系最亲近的时刻,他也极力扮演一个孝子。
严忠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不能动,却努力地看向严文渊。
严怿静静地走到另一边,调整水果和花束的位置。
以严忠的情况,这些东西的作用都是勉强增添些生机罢了。
严文渊打来了水,给严忠擦脸,擦手,边擦边跟严忠说些公司的状况。严怿则坐在一边听,时不时地给严文渊补充,并认可严文渊的工作。
严忠最初还认真地在听,可他精力有限,听着听着,眼睛就合上了。
“爸,你要睡了吗?”严文渊问道。
严忠仍旧疲惫,轻轻点头。
“好,你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严文渊帮严忠掖了下被脚。
“你先回车上,”严怿此时才出声,“我跟你爸单独说两句。”
“好的。”严文渊笑笑,率先走了出去。
“哥。”尽管严怿跟严忠年龄相差很多,他还是要叫严忠一声“哥”。
严忠刚还抬不动的眼皮突然睁开。
下一瞬,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用枯枝般的手,握住了严怿的手腕。
严怿反应淡然,俯身用耳朵贴近严忠。
严忠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气若游丝地说了几个字:“放过他。”
严怿唇边噙着笑,直起腰后,拍拍严忠的手背。
严忠力气耗尽,颓然松了手。
“我会好好照顾文渊的。”严怿柔声开口,像是在安抚最亲的人,“我也会把严家,完完整整地交到文渊手里。”
可他语气如此温和,眼神却冷得可怕,严忠死死盯着他,半晌,也没能做什么。
“睡吧。”严怿也掖了掖被脚,继续柔和地说道,“明年春天,推你出去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