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昌是看过他发疯的,一定考虑过将他接到疗养院里,可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私心与顾虑,最后只是帮他盖好了被子,轻声嘱咐:“最近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以周柏昌对他的监控程度,秦淮清对周柏昌知道自己的动向,甚至于手中会有他家里的钥匙并不感到意外,这遭之后,想必他就算真的精神失常,出去危害社会,也会在出家门的那一刻就被男人布下的眼线察觉。
然而这种近乎变态的管束,如今来看,却像是对他的一种防患与保护。尤其是在秦淮清听到秦淮与周柏昌的对话之后。
一切恢复平静,就连人格都说了退场,秦淮清以为自己会昏天黑地睡死在梦里,可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紧绷,似乎在因为什么即将到来的灾难焦虑难安。
秦淮清半张脸缩在被子里,用缠着纱布的左手拉住了对方,被他拉住的人动作间伴随着阵阵幻觉似的铃音,秦淮清无声地摇了摇被他拉住的那只手。
周柏昌大概一夜未睡,眼底的青黑使得他的眼神较往日更加阴骘,他与秦淮清对视了会儿,收起了那些冷厉,在秦淮清的脑袋上摸了摸,以温热的手掌遮住了他的眼帘,“没事了,你现在很安全。”
秦淮清在周柏昌将手拿开之后,又执拗地睁开了眼,他试着开口说话,脖颈费力到发红,也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杂音。
周柏昌曾跟他说,他的哑是因为小时候生了怪病,可他现在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能发出声音的秦淮。
床上苍白病态的青年以手语比道:“你知道他的存在。”
周柏昌沉默片刻后,语速和缓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年前。”秦淮清眼神动了动,抓住重点,“为什么是'回'?”
“你在十六岁到十七岁的期间,是秦淮在替你活着。”周柏昌很隐晦地说,“早先的你将他当成很重要的朋友,秦淮不会随便伤人,更不会蓄意伤害你。”所以周柏昌并未将患病的秦淮清送去医治,更不愿让秦淮清重受周宜然当年强行医疗时的苦痛。
秦淮清脑子里浑噩成了一团乱麻,自浑噩之中有什么浑浊的情绪随着对久远记忆的追溯从乱麻的间隙里扩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