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休息下吧。”曹医生看着黑眼圈很深的赵悦洋,不放心地说:“我给你开些安眠药,不能不睡。”
赵悦洋重复着谢谢,说不出其他。
在回家的车上,路过了赵悦洋的小学,一家中外合资的学校,他在这里读了五年,然后转学。
在那五年里,他的父亲很少来接他,都是家里的保姆过来,赵悦洋会哄着保姆给他买街边的油炸鸡肉串吃,然后在回家前擦干嘴边的油 -- 这样他的父亲就不会骂他。
在所有的记忆里,赵悦洋对于‘父亲’这个词的直接感官都是冰冷的,象征着严肃、高大、永远不满意,只有在赵悦洋拿到商学院全额奖学金的那一年,他的父亲在聚会时露出过笑脸。
母亲离开后,舅舅很少和父亲往来,他一直不喜欢赵悦洋的父亲,但偶尔会来看看赵悦洋。
那一年赵悦洋十三岁,舅舅带他出去吃牛排,在牛排馆,舅舅凑上来,对赵悦洋说:“你爸爸不是人,他在外面给你找了后妈。”
赵悦洋记得那块很贵的牛排他没有吃完,回到家后,连续三天都没有和父亲说过话。
出柜的那一年,赵悦洋十八岁,和段鸣在一起的事被班主任告了状,父亲第一次打了他,拿骂他是个畜生。
那时候叛逆的赵悦洋对父亲说了什么?他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跪在地上,被打得脸上几乎没有知觉,想起前不久看到父亲和一个年轻女人从车上下来,于是抬起头,狠狠地说:“那你也是个老畜牲。”
但直到父亲去世,他也没有真的给赵悦洋找过后妈,那间大得渗人的独栋别墅里,一直只有他、赵悦洋和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