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热水比她梦中的更加熨帖,玲珑整个人浸在其中,先是全身舒畅松快,随后便有些昏昏欲睡。尤其萧缙是从身后抱着她,哪怕手有些不老实呢,也不妨碍她靠在他坚实的胸前犯困。
不多时,萧缙开始再一回的心思活泛,玲珑却真的在他怀里睡着了。
大约是热水实在太舒服了。
略略犹豫了片刻,萧缙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自己动手将玲珑抱出浴桶,拿巾子将她裹了再抱回床上。
虽然这辈子到现在还没怎么伺候过人,不过有些事倒也不需要如何学习操练。满心想着怀里的人,自然就会顾着叫她不要受凉不要惊醒,甚至还将她稍微打湿了些的头发也仔细擦了,才彻底熄了灯烛,安心睡下。
不想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萧缙怀里的玲珑便猛然惊醒,整个人瑟瑟发抖,转身就去推萧缙:王爷,王爷!那春枝,有问题!王爷!
萧缙睡得正沉,不过到底是军伍出身的,迅速清醒过来,起身便拨亮了床头灯烛:怎么了?春枝你说昭阳殿的宫女?
是。玲珑强行定了定神,将自己这次梦到的事情与先前所梦所知快速地整理了一回,便有结论,春枝是慈懿殿安插的人,元康殿下的身体一直不好,就有她的手脚!
萧缙先是一惊,本能看了看外间的天色,随即又疑惑:春枝有问题,你如何知道?我却不记得有这事。
玲珑神色微微一顿,扁了扁嘴,先伸手去摸萧缙的脸:在我梦里,咱们在北地过日子,然后就遇到了刺杀。你
萧缙点点头,这他当然知道,他按了按玲珑的手:没事,别怕,都过去了。是梦也好,是上辈子也罢,这次不会出了。
嗯。玲珑深深舒了一口气,又道,总之,在那刺杀之后,本来我也不想活了,却转日就见到了京里的特使,将我和你的就将我和你带回了京城。后来见到了皇后,听说了宫里的乱局与清查,春枝招认了,是慈懿殿安插在皇后身边的。
萧缙了然,这是前世里他身故之后玲珑才得知的事情,难怪他并不知道。而玲珑无法出口的那个词,大约便是尸骨或棺椁。
不过那是小事,眼前要紧的还是先将春枝尽快抓了,若是能保住皇子元康,或许今生的政局变化又会不一样。
这样大的事情在心头,两人当然睡意全无,哪怕不能连夜进宫,好歹也得将玲珑所记得的其他宫中细作名字逐一记下,并找些明确的由头,好向仁宗与段皇后解释,他们如何得知那些内奸的来历与破绽等等。
于是在正院里守夜的下人们便很有些慨叹果然荣亲王神勇无敌,居然宠爱良媛到通宵不睡的地步。中间叫了一次水,就又灯烛亮起了,也太龙精虎猛了罢?
之后没过多少日子,韦六儿的赌盘便重新悄悄开张了,赌玲珑什么时候能有孕,以及什么时候能扶正。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萧缙与玲珑这厢心头挂着生死大事,两人仔细对照了一回各自或梦或知的前生之事,萧缙斟酌轻重缓急,拟了一道密折,直接就写到了天亮。
玲珑这时候才觉得困倦,主要是这个晚上折腾得厉害,却又没睡足。
萧缙倒是还好,习武之人的精力还是要更充沛些,将折子封好,只等宫门一开,即刻送呈,又叫玲珑去多睡一会儿。
另外就是正事说完了,也有几分促狭心思:所以你到现在还是不记得与沈安有什么过往?
玲珑打了个呵欠,白了萧缙一眼:我倒是想记得,偏偏梦里却都是某人呢。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
她此刻眉梢眼角的娇美风情又与先前不同了,这样一眼轻嗔扫过来,萧缙的心头就像是被小狐狸的尾巴尖尖扫到了,不由喉头轻轻动了动,凑过去追问:那你还梦到咱们做什么了?
玲珑点了点他的额头:梦到你出去打猎,打了个傻狍子回来,自己也乐得跟傻狍子一样。
萧缙板了脸:你这是穿了衣裳就不认人是不是,明明头一天晚上没占人家身子的时候还一口一个‘靖成’地叫着,让你叫声哥哥也是肯的;如今将本王吃干抹净,转头就‘傻狍子’了?
我什么时候叫过那些腻腻的,才不会呢。玲珑并不买账,但唇角一勾,伸手去挑萧缙的下颌,再者,我也没有不认账呀。过了昨晚,你就是我的人了,像傻狍子又怎么了,那也是我的。
荣。傻狍子。亲王萧缙一时竟无言以对。
憋了片刻之后,居然应了:那,谢良媛可要傻狍子伺候您再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