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圭,坐下吧。”苏州知府板着脸,向他冷冷地作个揖。
“哦,好。”王镇圭便识趣地低下头,不去与他对视。
“我本以为你是个本分人,”知府的手指弹着那张奏书,“没什么门第,也没宋知事那腐儒的劲儿。这等事你掺和做什么?本官可以包庇你,但别人的眼睛也不是白长的,纸终究包不住火呀。你的上进心这时候跑哪去了?”
王镇圭连连点头:“大人责备的是,大人责备的是。可就算阻遏了小人晋升这一条大路,也不能让大人背口黑锅,使您再遭受非议了。”
“此话何意?”知府略紧眉头。
“前些天,夏元龙就掇弄朱澈等人密谋,要请设参政书院。小人闻之惶惶,饭几不能进,卧几不能睡。俄而乡绅们来谈包盐之事,我以言试探之,竟多赞同此政,恐不日即来上书。民心既然如此,为防大人难堪,小人便签了名,到时候治罪问责也有个着落。”
知府听罢,反觉得面前这胖子委屈了,露出些怜悯之色:“看来你们这些办实事的人都有难处,都有苦衷呀。你能为我想到如此地步,本官大受感动!你有经世之才学,自不会堵你升迁的位置,让你背什么黑锅,只管放心。”
王镇圭推开椅子,扑通跪倒,磕了三个响头:“谢府台大人抬举!”
“起来,起来,”知府一扫方才的不愉快,脸上泛起和蔼的笑容,“不过这件事官府绝不能服软,态度自然要硬,免得被那群腐儒看轻了。这并非故意食言,希望盐课能理解。”
王镇圭道:“府台的良苦用心,在下岂能不知?书院将成强弩之末,朱澈久怀妥协之心,若施之以计,纵使一硬到底,又有甚难!”
“晋圭速速说来!”知府双眼放光,已经迫不及待了。
“南京与苏州两家书院,关系并不和谐。朱澈是相较温和的,打算与官府联合,壮大书院,故需我在官中斡旋,且别无他人可用。这样一来,全院安危寄于我身,我略思欺瞒小术,便可诓得他不辨东西,书院当兵不血刃,轻松取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