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胄你怕什么?”介文武近前一步,“我辈又非容青,未曾犯下大罪,且为当朝显臣,有何可惧?昔日便是用得此法,才使钮远的新政胎死腹中。”
“二位前辈,这事理我怎么讲都讲不清楚,还辩它作甚?由着二公死谏,我回我的吏部。”
“你想回去?”介文武倒退几步,肥胖的身躯慢慢堵住了门口,“当初多赖你在我身边指手画脚、煽风点火的,如今出事就想躲,又是什么意思!”
陈同袍乜了他一眼,漠然无言。
“唉,介尚书,”刘冕笑着与他说,“这都是六部的同僚,日后还要倚仗。这样也得罪了高公,何苦呢。”
介文武终畏于刘冕年高望重,一侧身子,竟容陈同袍大步走进了雨中。他站在房檐底下,望着越下越大的雨水,暗自想道:‘当初本要拿这厮作个退路,如今虽放过他,但谅柳党怎么敢动我?我身上担着莫大的担子,百官公卿亦多有求于老爷,柳贼焉能管束得了!’心中深以为是,便毅然拉住刘冕,一齐出了衙门。
乌云完全覆盖住了先前的明月,黑夜中的众人只得点起了煤灯,观察着这一道道倾盆而下的雨幕。驻守在禁门上的禁军也已穿上了油衣,眼睛里却依旧放着光亮,紧紧注视着道路上任何一个行人。
“史大人来了!史大人来了!”
城上的欢呼声四起,但很快被雨水声淹没了。
只见一个身材强健的男子,披着一身黑衣走上城门,沿路遇到的军士无不躬身行礼,不敢抬头——那就是当朝唯一的外姓司禁,史修慎。
“大人今日来此门视察,属下皆感到荣幸至极!”兵士们声嘶力竭地喊着,试图越过这不间断的雨声。
“今日虽然天气差些,但我也没闲着,一连看了三四处,都不满意;唯独你们这儿兢兢业业,都全身贯注地守着城门,本官甚为欣慰啊!”史修慎笑呵呵地说道。此刻,只有他这洪钟一样的声音,才能穿透整个雨幕,到达城门下的介文武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