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四十六,胳膊腿都埋土里的人了,这辈子没啥大出息,好不容易沾着外孙女的光买了头毛驴,结果银子花了,转头又要眼睁睁看着毛驴被渴死,搁谁谁心里好受?
而且别家孩子天天跟着车子跑,一天到晚累得跟条狗一样,他家有驴车,孩子们往车上一坐多舒服,要是没了驴该咋办?让他们也跟着跑吗?
舒老太心里也不是滋味,“要不明个儿你去问问村长他们,看后面是啥情况。
要是有水,这两天咱就一人少喝一口,把省下来的喂驴,最后能不能活下来看它自己了。”
舒老汉点点头,“明个儿我就不喝水了,明礼不是留了两把酸果子吗,我吃那个,好歹是个能解渴的东西,一直不吃坏了怪浪费。”
舒老太叹了口气,替外孙女擦擦嘴角的口水,没说话了。
翌日一早,舒老汉去河边薅了一大筐还带着点绿叶子的草回来喂驴。
喂完驴往嘴里丢了两颗酸果子,背着手去找村长,走到半截,村长先领着胡先锋过来了。
“我来找你家老五,他手里不是有本带地图的书吗?我们想照着地图重新选条水多的路,绕远点也没关系,总不能把人活活渴死吧?”
舒老汉听见这话瞬间精神了,“明信在树底下看书,我带你们过去。”
说来也怪,别人逃荒都逃得面黄肌瘦,狼狈如乞儿,舒明信不一样,他逃着逃着还变壮了。
原本白得跟搽了粉一样的脸经过这几日的风吹日晒黑了许多,过于消瘦的身板也壮了些,看着终于像个硬朗健康的青年了。
听村长说明来意后,他立刻搬出装书的木箱,将那本带地图的书翻了出来。
几人蹲在一起研究了片刻,发现这一带有河的地方不少,但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太远,最近的那条都有百十里地。
百十里地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大概需要走两天,咬咬牙就到了。
村长搓了把脸,语调沧桑:“要不咱们就走这条路吧,现在各户存的还有点水,省一省能过去。”
舒老汉心里有了着落,立刻道:“听你的。”
确定行程后,村长又敲着他那破铜锣将大家召集起来,公布了之后两天嘴巴可能要起火的消息,让大家心里有个谱,省着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