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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波碰撞而被抛出去的骑兵,他们在半空的身躯还没落地,第二波骑兵吼叫着谁也听不懂的音节,又一头冲撞进去。一次又一次波段式的冲阵,来不及调整阵型的汉军步阵被从左右两翼撕开了一个口子,步阵一旦被突破一个缺口,步卒所要等待的绝对是一场无可避免的灾难!

甲贺这并不是第一次进行冲阵,他作为领军军官决不能像普通骑兵那般,他的责任是亲临现场,依靠传令兵来指挥作战。冲阵的第一波骑兵,他们明知道会落马也必须咬牙驱马进行冲撞,绝对没有减低马速的机会,一旦减低马速就意味要被后方的袍泽战骑撞到,还不如赌命驭马冲向敌阵,直到冲刺到敌阵前,马术高超的骑兵还能控制战马跳将起来,虽然还是会落马,但总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好很多。

冲阵意味着一定会有人落马,落马的骑兵甚少再有站起来的机会,他们跌落的地方是敌军步卒所站立的位置,不被砍死也绝对被后方驰骋而过的袍泽,他们座下的战马马蹄踩成肉泥。正可谓:冲阵之士,誓死无悔。怪不了谁,没死当是捡回一条烂命。

第二梯次的骑兵撞进汉军步阵时,苍凉的号角声再一次在沙场被吹响……

奔驰之中的甲贺死死看向前方,那些没有用手中兵器劈砍汉军步卒,而是利用战马的速度冲撞的战骑,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是用来劈砍敌军士卒,而是反手时不时用尖刃刺座下战马的马屁股!

话说,骑兵冲击敌军步阵,马上骑士还能用兵器劈砍敌军?那根本就是狗屁!密集的战阵,冲阵战骑的骑士谁会傻到去斜身劈砍?如果斜身劈砍,那只有被拉扯下马的份,就算不被拉扯下马,也绝对会因为斜身出去,自己身体撞到敌军,结果就是堕下战马!

真正的骑兵冲阵,作为首波冲阵的骑兵,面对密集的步阵,他们的兵器绝对不是用来劈砍敌人,而是上身前斜抵住马颈,反手用兵器刺座下战马的马屁股,用意是让战马受痛发狂前奔,利用急速的冲撞冲开密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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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息笑不出来了,他就算是把眼睛眯成缝隙也无法看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前方的尘雾实在太大了,导致只能用耳朵听,但是又由于距离的问题,根本听不真切。

苏信满脸铁青,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别部司马,他在脑袋里想象前方的战况,偶尔传来的战马悲嘶让他联想到高速奔驰的战马一头撞在人墙上,那个倒霉的骑士被抛到天空,手舞足蹈的落在别人的脑袋上,很可能没死,被摔得七荤八素的骑士最后可能还会爬起来,狰狞地举着弯刀乱劈乱剁,把被惊吓到的汉军剁死几个,然后凄惨兮兮的被几个最先回过神的汉军士卒剁成肉泥。

想到这里,苏信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那不是几年前在上郡当县史的时候瞧见的吗?他心里发虚了,原以为那股杂军被一压迫就会投降,没投降也没有关系,杂军嘛,派几个步阵上去就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然后呢,他苏信很潇洒地一挽下巴‘秃鹫’级的几根毛,请功道:“小李啊,这不,这股贼军竟敢胁迫公主,为了大汉的尊严,我们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全部杀了,拯救出吓得小心肝噗噗跳的公主,大功啊”,最后很直白的要求,“不能缺了我那份功劳!”

又是一阵苍凉的号角,似乎是十几只鹿角一起吹响,那声音之大令人错愕。苏信脑袋里幻想的画面被击碎,他终于不再发傻,而是语气满是震惊的说:“这……这……,校尉大人!敌军太过狡猾,竟是以尘雾遮掩视线,趁我士卒眼不能看,口鼻不能呼吸之际挥军突击!校尉大人,我……”

李息为什么会看不起苏信?原因以上已经写的很明了,一个在阵前还会被吓得大呼小叫的别部司马,李息能看得起他吗?

“闭嘴!”李息阻喝无效,苏信还在惊叫,李息很干脆的一脚将苏信踢下轻战车,转头对情水咆哮:“还不下令牧森部和严立部原地待命!要让他们也冲进尘雾里任人宰割么!?”

李息觉得苏信就一句话说得对,那便是对面那小子太狡猾了,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引起尘雾还敢命令轻骑冲阵,实在有够狠辣!

“林斌?林斌!”李息再次狂笑,似乎不把前军受挫的事情放在心里,“男儿身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好!好哇!这才是我李息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