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跑了一阵之后,才觉得身体真的是出了点问题。体内仿佛有东西被撕开了一般,在剧烈的运动之中,不断牵扯着,每一步都很艰难,但勉强还能够坚持得住。其实这还要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锻炼,以及出于强身健体的目的,习练了老九留下来的那个册子上的东西。到得此时,他的身体已经不算羸弱,若是一般的书生,仅仅是这么一下,恐怕就根本爬不起来了。
风呼呼地从耳畔过去,目光的焦点只有远处的船只。其余所有的一切,远山、近水、行船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他要做什么?”裴青衣皱了皱眉头,这般问了一句。
那边人在岸边飞跑,但这边是在水上,除非游过来,否则并没有用。况且船再朝前,到接下去的一段河湾,丰乐河水便要开始分流,到时候水道朝南折过去,那边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
也不知道这书生怎么这么笨,如果真的要追的话,乘船不就可以了?呃……好像也来不及了,船的速度又不是很快,自己这边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段的距离。
行船的船尖破开的水面,留下梭形的波浪,那波浪在日光下晕开,慢慢地朝两岸不断扩大。远远的能够看到远处分流的河湾,水流变得更急了几分,船夫已经开始调整了方向。准备选择南面的河道过去。岸上的动静,他们自然也已经知道一些。不过此时只是个办事的人罢了,主人家既然不曾吩咐,那么他们也不需要去理会多余的事情。
船身偏折,下一刻,找到了方向,稳稳地朝着那边的河道驶过去。
岸上的书生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奔跑的速度变得更快了一些,痛苦也因此变得更甚了几分。其实即便许宣自己也不知道此时这般去做的目的。人力毕竟有限,即便能跑一阵,莫非还能够跑到杭州去么?
但是此时也不去多想,目光望着远方,偶尔绕开路边障碍,脸上表情坚毅。仿佛就准备一刻不停,地老天荒地跑下去。
船舱了,传来一声叹息。随后老人从另外一边出了船舱,对着几个船夫吩咐了几声,船夫点点头之后,他才又回到船舱之中。目光又看了一眼甲板上的女子,然后隔着窗户望着岸边的景象,那目光也是极为复杂的。
原本正在顺流而下的行船稍稍缓了缓,虽然依旧是朝着既定的方向驶过去,但是那速度终究是慢了下来。
河岸上,身着婚服的年轻男子一溜烟地跑过去。宽大的婚袍,跑动之间带起猎猎的风声。夏日天气干燥,似乎在他跑过之后的空气里,都会被卷起一阵烟尘。
附近的田野里,几个顶着日头出来忙碌的老农被声音惊动,抬起头朝那边望过去。远山映衬的背景之下,红色的身影在冲苍翠的背景中奔跑着穿过去。老农们如同树皮般枯槁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路在前方到头了。一座山丘绵延出来的部分,毫不留情地阻挡在了许宣的面前。接下里……不是不能跑,只是再要向前,便要爬上那座山丘,剩余的力气大概支持不了这样的消耗……
那么就停下来吧。
他心中叹了叹,粗重的呼吸里,注意到远处正慢下来的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