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了宿舍里,阮行才放松下来,他又想问问江元野跟林酒到底是什么关系,结果才一开口,林酒已经挣扎着爬上了床,一副不再交流的模样。

阮行只好不提这个话题了,只是隔着一个床帘问:“要不要吃点退烧药啊?”

林酒缩在床帘里面,小脸蛋烧的滚热,嘴唇却是苍白起皮的,他想答应阮行一声,但是脑袋昏昏沉沉,小嘴唇动了动,愣是一个气音都没冒出来。

他像是晕眩着沉到了海底一样,最后一丝清明也逐渐被淹没,他沉到了记忆的深渊里,不断的在深海里扑腾,他每每挣扎着呼吸一口气,就会看到过去的自己,会看到他脑海深处里的江元野。

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儿,哪怕是在睡梦中也觉得自己即将溺毙其中,连一处暂且偷生的角落都没有,只能在深海和海面之间不断挣扎,他几次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又没有力气挣脱,就在“醒”和“沉沦”间沉浮,直到一通电话在他耳边炸开,猛地将林酒惊醒。

刚醒过来时,林酒觉得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分开的,身体沉重麻木,像是根本没睡好,灵魂却十分紧绷,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头很疼,手却已经伸到了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来看。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妈妈”两个字。

林酒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想到了自己逃出基地的事,又想到了辅导员给妈妈打电话的事儿,很怕妈妈来质问他,他能对辅导员三缄其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妈妈撒谎。

而手机正如催魂儿一样响着,林酒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通。

他接通的时候脑子乱乱的,满肚子都是解释,但他才叫了一声“妈妈”,就听见电话那头的妈妈语气十分热烈的问他:“林酒,你在学校吗?”

林酒赶忙回:“在。”

“那你收拾收拾快出来,我带你出去吃饭。”林艳秋的喜悦隔着一个电话传过来,直直的钻进林酒的耳膜里,听妈妈没有骂他,林酒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林艳秋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他还是赶忙回:“我马上下去。”

他骨子里就是个顺从长辈、不会反抗的乖小孩,哪怕他现在还昏昏沉沉、身体麻木,但是林艳秋一个电话过来,他就会立马吸着鼻子爬起来。

从铁床上下台阶儿的时候,林酒发现外面居然已经是黑天了,他一看手机,才发现自己是从早上回来之后一口气睡到了晚上八点钟。

他刚穿好衣服,宿舍门就被打开了,阮行叼着牙刷进来,嘴里一嘴泡沫,指着林酒惊喜的“呜呜呜”,林酒随手挥了挥,扔下一句“我妈叫我我先走了”,然后就像是一阵风一样刮出了宿舍里。

他冲到楼下,就看见林艳秋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等在楼下。

这跑车太张扬花俏,像是十七八岁小姑娘的颜色,跟林艳秋的性感干练风格不太搭,但林艳秋却依旧开的很高兴,林酒爬上副驾驶的时候,还看见林艳秋今天穿了漂亮的新裙子,抹了好看的妆,身上喷着香水儿,连车里都是淡淡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