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相比于池烟的激动纪淮则淡定得多,他面色如常道:“我害怕继续走下去,会变成你和父亲那样。”

是了,纪淮原来没有任何感情束缚,他可以将自己的一身都奉献给艺术。而现在,池烟补偿了他缺失的亲情,阮玉尘则让他尝到了爱情的甜腻。

纪淮性格冷淡,永远能够在无数取舍中选择最优项,然而现在他变得迟疑。

他害怕感情会左右他的决策,做出不理智的选择。父母的不幸给纪淮带来的阴影不仅仅局限于童年,而是随时间流逝遗留到现在。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死寂。池烟的气焰渐灭,目光悲悯地凝视纪淮。

自池烟进门起,阮玉尘就自行去卧室回避,把客厅留给他们母子俩交流。同时他又好奇两人的谈话内容,鬼鬼祟祟地趴在门缝边侧耳倾听。

察觉到场面的诡异,阮玉尘正纠结要不要出去调节气氛时,纪淮开口了。

“我热爱绘画,但我更愿意当一个正常人。”

池烟此刻再也没有心思劝说,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压在茶几上推到纪淮面前,语气生硬:“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这位是你爸的至交好友,当年暴风雪生还者之一。”

纪淮低头看向名片,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荣吟。他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似是不可置信。

荣吟是当代迄今为止声望最高的画家之一,于阿佛洛狄忒学院任教几十年,后辞职四处游历。院长多次请求他回校,他都不搭理。

而且这人有个怪癖,在校期间他会尽心尽力地辅导,一旦毕业就断绝与所有学生的联系,无一例外。

纪淮非常喜欢他的作品,诡谲华丽,色彩大胆想象丰富,类似于梵高的风格。

“你爸对荣叔有恩,他也觉得你很有灵气,你想通了直接联系他,你跟着荣叔能学到许多在学校不曾接触到的东西。”

池烟留下这段话就离开了,纪淮拿起名片,拇指摩挲凹陷的烫金大字发怔。以至于阮玉尘从卧室走出来在他旁边落坐,他都未曾发觉。

“你是想去的吧。”阮玉尘猝不及防开口拉回了纪淮游神的思绪。

“事关重大,我得考虑。”

“反正我无条件支持你。”阮玉尘捧起纪淮的双手往脸上蹭蹭,“别不开心啦。”

纪淮平静地望着他:“那你呢?”

阮玉尘装傻充愣:“哎呀,你是担心我独守空闺吗?”

纪淮不说话,视线如同一盏明灯,盯得阮玉尘心虚。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阮玉尘装不下去了,只好妥协:“虽然吧,我挺喜欢电竞,但我被它伤透了心,从此珍爱生命远离电竞不是很正常嘛。”

纪淮一语道破:“别装了,想回去就想回去,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