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页

隋末[校对版] 木子蓝色 2531 字 2022-11-13

在历史治乱、分合的交替变迁中,在从治到乱、从合到分的阶段,据中原四战之地者常难,据四角山川险这地者常易;而在从乱到治、从分趋合的阶段,只有走出四角争中原者才有机会争天下。若仍固守一隅,则终难摆脱偏霸局面。在任何全局性的角逐中,中原都是必争之地。进取天下,中原为必取之地;安定天下,中原为控御中枢。只有中原才是真正逐鹿问鼎的竞技场。只有中原四通八达的地理条件,才能获得控御八方的形势。

陈克复感觉自己与李靖的这番交流,让自己也提升了许多。过去他最在意的还是军队,觉得军队强,则可一力降十分。但现在却突然明白,争天下,不光光要兵马强壮。历史上那么多以弱胜强的例子,早说明了军马强不代表一切。

如过去他没有弄明白这天下格局大势,连自己的根基之地河北都还没有扫平,却派出兵马急切切的南下。山东未平,又不远千里,调兵马南下江淮。连番的动作,让如今北京朝廷的军队,从辽东一直到河北,再到山东,直到江淮,成了一个长长的链条。可偏偏,连河北的根据之地都还没有平定,却已经把势力散的这么开。如今河北南部是农民军,中原是李密与王世充,三方势力如今乱成一团,没时间北上。

如果这个时候,中原势力突然北上,那么辽东军很有可能会被人在黄河一切两断,首尾不能顾,中心根基的河北腹地,也要被人攻上门来。到时就算朝廷兵马强壮,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就算找败了来犯之敌,只怕河北不但元气大伤,还有可能错过一些重要的机会。说不定连河东这样的关键之地,都会被其它势力夺走。

一想到此,陈克复不由的有些后怕。自己这些人终究有些过于轻敌了。一直以来,除了在辽东时还打了些恶仗,入河北后,基本上没有和那些强悍的势力打过什么真正的战争,这也使得上上下下都开始轻敌了。

李靖缓缓道:“历史治乱更替,天下大势也随之分合变迁。通常,一个统一的王朝因积弊太深而瓦解,天下便随之分崩,而演成群雄逐鹿的局面。

逐鹿虽在中原,真正能参入逐鹿的群雄,却多不起于中原,而趋于四角。历史上,那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大业的势力,大都是趋于四角。历史上,那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大业的势力,大都是起于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先据有一到两个角,积累力量,继之以向两翼扩展,然后,向中原发展,进取天下。

秦、西汉、隋都是以关中为基础统一天下的。由关中进取天下,以秦的统一开其先例,且其进取天下的历程亦最典型,西汉、隋的统一,大抵循秦之故辙,其根基在关中,扩展在两翼,决战在中原。

东汉刘秀则开创了由河北进取天下的先例。刘秀在河北脱离更始帝自立,先据河北、河内作为根基,次取河南,据洛阳,立为都,然后,遣将四略,平定四方,统一天下;今我朝廷正是占据了四角之中的河北,且我朝廷河北的后方还有辽东,乃是真正的后顾无忧。”

陈克复目光越来越明亮,“据河北一角以积聚力量,夺河东以安右翼,扩张势力,最后两面合围,决战在中原。据洛阳以为都城,再遣将四略,平定四方,统一天下。”

李奔雷听的也是大发感慨,“河北山河形势,足为英雄凭资。”

李靖继续道:“河北南北狭长,东、西山海夹峙。太行山既是西部屏障,又是与其它地域产生重大利害关系的地带。河北的这种地域形状及其与太行山的关系,遂使得河北呈现出三个层次:即以北京为重心的北部,以恒山郡、河间郡为轴线的中部,以邺城为重心的南部。

河北呈现出的这三个层次,与太行山两侧的地理形势有很大关系。太行山与河北平行列峙,西侧有雁门、太原和上党等战略要地与河北的三个层次之间平行对应,太行山的几条陉道将他们联系起来,几处重要的关隘又扼守这些交通孔道。与河北北部相通的是河东雁门,雁门与谷之间有数条通道,飞狐、军都、蒲阴、都是连接两地的快速通道。”

“而恒山郡控制着通往太原的井陉关,河间郡又是拱卫北京城的屏障,所以恒山与河间是河北的第二层次。如今河北北部中部尽在朝廷之手,河东的雁门也由朝廷掌握,京师北京可保安全。但是与恒山、河间相对应的是河东的太原城,太原居于高原,对河北中部有着俯攻的优势。且太原为河东中心,一日不占太原,则河北一日有可能被敌方势力,从太原一举突破至河间、恒山,将河北从中拦腰切断,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隐患,唯有夺得太原,才能保证河北中北部的安全。”

“太原不仅是太原盆地的重心,也是整个河东的重心,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井陉将太原盆地与河北中部连通起来。控制井陉对于太行山两侧的任何一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无论哪一方,只要顺利穿越井陉,便可进入对方腹地,而收执其中枢之效。但相对而言,井陉对于居于河北的我朝廷的重要性有过于对于河东的重要性。河东地势高峻,河北地处平原,自河北逆井陉仰攻河东较难,而自河东穿越井陉东下却较易。

秦攻赵都邯郸,王翦便率秦军由井陉东下。楚汉战争时,韩信入山西后,灭魏、平代,然后由井陉东出,破赵、降燕,略定河北。北魏拓跋珪伐后燕,以一军出居庸关以攻幽燕,自率主力由晋阳东出井陉,击降常山。如今河东正是可图之时,朝廷却反而忽视了这大好良机,实属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