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从北城离开吧,那里如今还没有乱军。眼下李密已经杀过来了,只怕再呆下去,洛阳就要被完全围困起来了,到时我们想走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沈落雁摇了摇头,“李密暂时不会来攻洛阳的,洛阳城坚墙高,没有足够的准备,就算再怎么拿人命填也是填不下来的。洛阳是杨广当初修建的,修建之初,就已经在防御上增强了许多,可谓天下城池之首,无可出其右者。硬攻,只要有十万守军,那么就算百万大军来攻,以洛阳这坚固的城池,与纵深防御的优势,根本攻不下来。”
“天下还有攻不下的城池?不可能吧?”一人道。
笑了笑,沈落雁道:“天下当然没有不陷落的城池,不过洛阳城确实不是强攻硬取可以夺下的。但是只要有足够的兵马,将洛阳围困,这么大的城池,上百万的百姓,却坚持不了多久。洛阳当初修建的时候,有一个最大的致命缺陷,那就是杨广在修建东都时,为了运输存储便利。把洛阳的粮仓修建在了城处,而不是城内。以往天下太平之时,这样做确实方便,以洛口、河阳、回洛三大仓环绕在洛阳的三面。即利用转运存储,又不会破坏洛阳城中的布局。”
“不过,也许当初杨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天下中心的洛阳也会被围攻。所以洛阳城中除了几座小粮仓之外,所有的粮食基本上都在城外的三大仓之中。只要城池一被围,外围的几处纵深失陷,三大粮仓落入围攻之敌的手中,那么不但给了围城的兵马粮食供应,也彻底的绝了城中之粮。洛阳天下都城,城中兵民百万,每日所费之粮食何止千万。城中每天消耗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所以围城之计,也比其它的城池更对应付。”
沈落雁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世事的无常,还是在感叹王世充的失手与李密的成功。
“李密有兵马五十万,如果再得两大粮仓,那么接下来李密完全不必再去强攻那坚固无比的洛阳城。他只须继续向北,将邙山占据,并封锁黄河,将王世充河东的兵马与洛阳的兵马分开。那么无粮无兵的洛阳城,坚守不了半年,必然只能开城投降。王世充如果失去洛阳,那么他只能是下一个李渊,被各方势力困死在河东西南部,根本再无翻身之地。”
“王世充的江淮军兵强马壮,要是他放弃河东之地全力南下争夺洛阳,结果又会如何?”
“结果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着走错,满盘皆输。王世充现在洛阳的棋子已成死棋,这个时候如果再从河东调兵来救洛阳,只不过是越救越死。最后满盘局势,都要被这一着错子给陷死罢了。还不如壮士断腕,以现在还有些力量之时,从洛阳撤退到河东,全力北上争夺太原。如果能占据太原,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一味的纠缠于洛阳,只不过自陷死路罢了。”
众人闻言,都是叹气,谁也没有想到,前一刻,还看似胜利在握的王世充,下一刻就已经陷入了如此困局之中。
洛口、回洛两大粮仓陷落,八万兵马损失。这个惨重的军情第一时间飞马送往了一河之隔的河内郡王世充那里,当军情送到之时,王世充还在与随从部将们商议下一步的方向。
当满脸笑意的王世充打开那封信件,看了一遍之后,却已经是惊的手足颤抖,目瞪口呆,口不能言。仿佛一下子掉落了冰窟之中,王世充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王世充一遍遍的念着,最后已经是愤怒的咆哮。他刚刚费尽心机的拿下了河东诸郡,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多久,自己的老巢洛阳却被人差点端了。虽然现在洛阳还在手中,可失去了两大粮仓,又损失了八万兵马之后,洛阳已经成了一块鸡肋。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洛阳城中现在剩余的兵马已经不足十万之数,而且城外的各个险要纵深之处已经全部丢弃,更重要的是没有了两大粮仓的粮食,如何供应城中此时的几十万张嘴?
手中的急信掉落地上,马上有部将马上捡起来观看,可看了没两眼,也全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王世充的嫡系兵马虽是江淮招募的兵马,家眷并不在洛阳。可是如今王世充能立足中原,靠的还是洛阳城中那些贵族世族们的支持。没有了他们,光靠着自己的十万江淮军,再能打,又能打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