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看了看床上的李世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长子建成道:“大郎,你替父亲送大夫回去。”
“是,父亲。”李建成起身,送大夫下船。
“大夫,你看我二弟这腿能治好吗?”在大夫离船前,李建成轻声问道。
那大夫满头花白,也是随军大夫,最擅长的就是如战场上的刀枪箭伤,不过任他经验丰富,这个时候也是长叹一声,“李将军中的那一箭,并非寻常箭支。老夫也仔细看过了,那是铁胎强弓射出来的劲,力有千钧。更何况那箭支乃非军中普通羽箭,乃是特制的加大号金箭,全身金铁,沉重无比。这样的箭实际上比之床弩也差不了多少了,要不是李公子刚好站在了那头鹿的后面,如果那一箭是直接射中了李公子的腿上,只怕当时那条腿就已经被射成了两断了。如今虽然包扎医治及时,但恐怕就算好了,将来也必然得落下残疾,还望公子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你说世民以后这条腿就瘸了?”李建成听闻,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呼道。
“能保住腿已经十分难得了,唉。”大夫说完,摇了摇头,下船坐小舟离去。
李建成有些失神的回到船舱中,虽然这个二弟向来有些桀骜,甚至说在府中还处处压在了他这个嫡长子的头上。但无论怎么说,两人关起门来,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世民先前已经断臂毁容,此时又要瘸上一条腿,他心头也感觉万分沉重。也不知道要如何把这结果告诉他。真怕他受不了那打击,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他性格自断臂后大变,变的冲动暴烈,也不致有今日的祸事。
回到舱中,李渊与李世民还有李家的几位叔伯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我的这条腿是不是瘸了?”床上的李世民见众人都不说话,率先问道。
李建成强打笑脸,“世民你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了,刚才我送大夫回去时已经问过他了,那大夫乃是专门医治人伤残接骨的名医,经验丰富。比世民这更严重的伤势他都治好过许多了,这次也没什么。他保证,只要静养个半年,绝对又能健步如飞。”
“大哥别哄我了,咱们兄弟自小一块长大,每次你一说谎话,就会情不自禁的眼神乱晃。刚刚你说话时,又是如此,只怕我这条腿已经是瘸定了吧。”李世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刚刚那大夫给我包扎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大夫刚才一边包扎一边摇头,我就已经知道会是此般结果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反正我早断了一臂,还有脸上这条丑陋的疤痕,不也照样要过。如今再瘸个一条腿,算不了什么。”
“砰!”一直坐在床榻前默默不语的李渊,突然手握成拳猛的往旁边的几上大力一砸。
李渊眼中冒火,愤然道:“陈破军欺人太甚!他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完全不给我们活路啊。”
“父亲这才看出来吗?”李世民冷冷地笑道:“早在中条山时,孩儿就曾经劝过父亲,这天下谁都可以信,但就是绝对不能相信陈破军。当初我们那么善待他时,他尚能在与三姐的洞房之日,丢下我们独自叛逃出京。这样的人向来就是刻薄寡恩,又岂会念什么往日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