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竹子如何受得住两次冲击,只听到“咯啦”一声,竿子段成了两截,如同刀削一样的截面,正好戳进了正仰面倒下的,梅千张的后背。
“梅千张!”
邱子晋厉声哀嚎着。
梅千张低下头,看着贯穿了自己腰际的竹尖,又看着远远朝他跑来的邱子晋。
“你们要动私行?动私刑是违法的!”
十二年前,在广西那个小港。
他以为自己就要被万大人和杨大人灭口的时候,就是小书生横亘在他们中间,救下了当时伤了万大人的他。
干娘“寿宴”那晚,他和他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小书生趴在他身上睡着了。他半夜醒来,闻着书生身上的味道,第一次觉得原来臭男人身上也可能是香的。
后来他就忍不住欺负他,偷他的蜜饯果子,看他气的要死又一点办法没有的样子……
再后来,他做了对不起这些伙伴的事情,既没有救出亲娘,又差点坏了他们剿匪的大事,被带回了北镇抚司施行“家法”。
十一年前,在江西小书生的老家,他站在书房外,听着小书生和他母亲的对话。
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有能够彻底扔下自己孩子的母亲,比如梅娘。也有几乎可以用自己的爱把孩子绞死的母亲,比如邱夫人。
真是神奇,他和他,居然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病相怜”了。
“对不住,小书生……”
怕是以后,再也不能给你送新上市的蜜饯果子,和那些写满了废话的字条了。
他虚弱地笑了,放下了一直紧紧握起的拳头。
红色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滴在黄色的竹竿上。
就像他曾经最爱画的梅花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