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边擦眼泪,一边听。
沈听澜爱干净,兜里总会带包卫生纸。他什么话都没说,将纸巾递给她。
女生哑着嗓儿说声谢谢,眼睛看着老师为她改画的过程。
晚上,沈听澜依然是最后离开画室的人。他关上灯准备锁门,回头看到屋子里一排排画架都笼罩在黑暗中,被窗外路灯照得只显出个模糊的轮廓。他忽然记起那个女生哭的样子,心里没由来地迷茫不安起来。
“澜哥!”江诉声从二楼的画室下来,“蹬蹬蹬”地跑向沈听澜。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用顾忌太多,他脸上带着一股兴奋劲儿,从背后抱住了他。
“澜哥,你刚才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沈听澜锁好门,倚靠在江诉声身上,抬手去摸他的脸,摸出几道黑色印子。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手,指头上全是滑腻腻的铅。
江诉声没反应过来沈听澜没洗手,还颇为自恋地抹两下自己脸蛋,将那黑色抹开了:“今天还没有和你说话,我再抱一会。”
“行了。”沈听澜偏着头看江诉声留有黑印子的脸,笑了笑,“我已经攒了两次考试优秀,再有半个月,我就能和你在一个班了,到时候可以跟你多说几句话。”
“多说几句不行,得多说几百句。”
“你把我当做什么,无情的说话机器吗?”
“哪能啊?我当你是心肝小宝贝儿,听你说话,我就高兴。”
“啧,这话真油,”沈听澜挺直腰,他离开江诉声的怀抱,又故意用手去摸他的脸,蹭出数道黑印,“对了,一会记得好好洗脸。”
他说完,撒腿就朝楼外面跑。
“沈听澜,你站住!”江诉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涂成了个大花脸,急急忙忙在后头追。宿舍楼和画室之间隔着个小操场,边缘处种着一圈小龙爪槐。月光和路灯的光照下来,更显得空旷幽静。
江诉声跑的快,他一把抓到沈听澜的肩膀,将他按到旁边的一棵小龙爪槐树上。
沈听澜摆出一副乖巧模样,低声说:“你干嘛呀江江?我不是你的心肝小宝贝儿吗?”
他儿化音说得不标准,听得江诉声一乐:“澜哥,你老家是南方哪的?”
沈听澜不告诉他,啐了一句:“猪头三。”
江诉声只听懂个“猪”字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词。他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疯球了,听沈听澜骂人都像撒娇。
“完蛋了。”江诉声说。
“怎么完蛋了?”沈听澜不解。
江诉声似是无奈:“以后你要用方言骂我,我万一听不出来,真会以为你在撒娇,没准会鼓掌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