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没有,我不回家。”江诉声靠着墙坐在床上,一手拿着速写板,一手握笔画着沈听澜的背影。当沈听澜撂下浇花的小喷壶转过身来时,江诉声又赶紧翻开一页新纸,画起了枕头边的红色虎鲸抱枕,“我立志要考清华的,一回家我就想着玩。学习,学个屁,还不如在画室里。”

“我也不回家。”沈听澜脱了鞋,顺着梯子爬到上铺,去看江诉声画画,“我也立志考清华了。”

“你们俩怎么回事?说考就考,人清华不要面子的吗?”蒋淮扬瞄了他们一眼,“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它永远得不到的学生......还有赵晗,立志考央美呢。”

“说起赵晗,他人呢?”沈听澜问。

“他收拾完就回家了,嗨,谁叫人家离着家近。”蒋淮扬翻开枕头边的《伯里曼》临摹起人体结构,“好不容易放个假,刘扒皮老师,居然留了一火车的作业。好嘛,每天一张素描、一张色彩、外加三十张速写,完不成再罚。这一天,我回想起了被铅笔和颜料支配的恐惧。”

“老《百年孤独》了。”江诉声又问,“你明天几点的车?”

“上午十点的,怎么了?”

“我们去送送你呗。”江诉声笑着指指自己和沈听澜,“你大爸和二爸怕你在半路走丢了。”

“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出你俩不孝子。”蒋淮扬嘀咕一句,“我就算迷路了,死外边,也不会让你俩去送我。”

“你可别真香了。”沈听澜笑了几声,也拿出了速写本,画起了窗户、窗台、以及那一棵虎耳草。

蒋淮扬嘴上逞强,但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认怂了喊江诉声和沈听澜去送他。他本来想硬气一点自己走,但一瞧北京的地铁线路图,好比被猫挠乱的毛线团,乱糟糟的没个头绪,立马放弃了自己去火车站的念头。

江诉声和沈听澜对这件事并没有感到意外,笑嘻嘻地和蒋淮扬一起出了门。十一黄金周赶着回家的人太多,地铁的每一节车厢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只要门没关,巴掌大小的地方就能再站一个人。

拖着行李箱的蒋淮扬被挤到边角,摸了把自己的微胖的小肚子:“我应该天天来挤地铁,这比什么运动都好使,挤挤就瘦了。”

“你如果天天从画室跑出来挤地铁,速写可能要被罚到八十岁。”江诉声笑了蒋淮扬一句,转头去看沈听澜。车厢里人多拥挤,他顺势牵住沈听澜的手,小声说,“我拉着你就不怕走丢了。”

沈听澜笑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是,”江诉声附在他耳边,“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可爱的小朋友。”

江诉声的这句话仿佛有温度一般,烫得沈听澜耳朵微微红了。沈听澜忙掐了他掌心一下,嘴里嫌弃:“嘶,你肉麻不肉麻?”

“不肉麻就不叫情话了。”江诉声顿了顿,“你是不是害臊了?”

“去你的吧!”沈听澜呛他一句便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