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转学生总是坐在班上的最靠边的角落里,翘了自习也没有人发现。

陈原一下没了尿意,他走上前,将一只手盖在隔间门上,思前想后还是轻手轻脚地溜到楼下去上厕所,没有打搅对方这唯一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读书无用”这种话,陈原是讲不出来的,哪怕不是冷嘲热讽,而是当真发自内心的安慰,他也说不出口。他是应试教育的受益者,已经在学习这条路上将一个普通人能够抓住的资源使用到了极致。从某种程度上讲,陈原觉得自己得对唐周周的人生负责。

尽管唐周周与转学生的条件大不相同,他还是无法模仿出事不关己的口吻。

所以他只能说,“别担心,你尽力就好。你哥哥还说你上次正确率高了不少,这可是件好事儿,说明努力就有回报。”

保姆将两份撒着葱花的炒蛋端到桌前,周周沮丧地说,“其实是因为上次的作业比较简单……”他用银叉子在盘子上划拉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大人呀?做大人就不用写作业了。”

“大人也要写作业的。”

“真的?”周周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鸡蛋。

“你哥每天工作到那么晚,其实也是在写作业,只是写的科目跟你不一样而已。”

“那我不做他那样的工作不就好了?”

“那你想做什么工作呀?”

“……我想画画。”周周用叉子在盘里划着圈圈,“我想做大艺术家。”

说这话的时候,周周的语气柔软,眼神黯淡,好像在讲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如果是另一种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小孩,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骄傲且自信的。

这是陈原到现在也无法解决的人生难题,生活与生存总是难以平衡。他揉揉鼻子,换了个话题,“你说我是不是把你哥的那份早餐给吃了?”

周周摇头,“没有,哥哥周末一般都是下午才起来。”

陈原若有所思,“昨天我来上课的时候他好像才刚睡醒。”

“他也有好多’作业’要写,不过他都是晚上写。”

陈原笑道,“其实我也是夜猫子。”

周周抬头问他,“什么是夜猫子?”

“就是喜欢熬夜的人——你可不要熬夜,会短寿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熬夜?”

“……要恰饭嘛。”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赚钱的意思,赚了钱才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

周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陈老师,那你也会吃很多小糖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