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张灏马上高声唤张梁进来,又命人寻了一套笔墨纸砚,当即提笔书写了一封信,然后跟张梁仔细交代了几句话,这才重新落座,笑吟吟的和容光焕发的宋瑛喝起酒来。
神色感激,宋瑛自是感恩戴德,更是一连吩咐下人端过来好酒好菜,两人说说笑笑的喝了一会儿酒,眼看过去了半个时辰,这才一起动身走到府门外。
很快,一辆辆青稠顶子,浅黄色帷帐的马车过来,张灏自然知道这是公主们的车架到了,身边的宋瑛赶紧恭敬的上前,隔着窗帘和里面人说话。
此时大雪还是下个不停,不过到是变得稀稀落落的,晶莹剔透的雪花也不算大,只是地面上,早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层,今年连续几天的大雪,甚至比往年整个冬天下的都多。
好在雪花纷纷洒洒,寒风却消失不见,张灏目无表情的站在府门最中央的地毯上,驸马家的下人们,拿着扫雪工具一刻不停的在前后左右,汗流浃背的清扫积雪。
也许是一身白狐皮的斗篷实在是太过醒目,不约而同,十几辆马车上的厚帘布全都掀起,露出一张张公主的面孔,竟然全都朝着张灏招手,对于这位能在皇宫中横行无忌的张家少爷,即使是贵为一国公主,也是人人不敢怠慢。
张灏只是笑笑,伸手指了指府门的方向,很快,这些马车上的主人即心领神会,笑着放下布帘,驾车的侍者们,赶紧手腕用力,在半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把马车立时启动,一辆辆缓慢驶入后门。
这迎接宾客的差事,委实不是那么好做,张灏也不耐烦看到那些趾高气昂的皇族子弟,虽说没人敢对他指手画脚,但还是趁机溜进府门,在一个下人的指引下,穿过青色照壁,过了几道仪门,来到正堂前的几座彩棚处,径直朝着最中间的彩棚走去。
彩棚内到处都是炭火,使得空间内倒也暖和,一群公主围坐在一处,嘻嘻哈哈的互相说笑,一个个穿的自然是锦衣绣袄,狐服貂裘。
四周摆放着各种稀罕的摆饰,也不知宋瑛从哪搜罗而来的瑶草琪花,苍松翠竹,竟然都是些盆景一类的观赏植物,使得彩棚内春意盎然,绿景处处,真是看的诸位公主们赞赞称奇,只有一位美貌端庄的妇人站在一边笑着陪客,不是别人,正是主人咸宁公主朱智明,至于其她公主的称呼,张灏也不大记得住,隔着老远就胡乱叫道:“姑姑阿姨,婶婶姐姐好。”
这话顿时引得满棚内的女人大笑,咸宁公主急忙笑着朝他招手,甚至自己都迎了出来,一把拉住张灏的手,亲昵的领着他朝正桌走去。
随意打量了眼立在远处的一群身穿黑貂皮大氅的老妇人们,张灏不用猜也知道,都是一些宫中管事,教导,礼仪嬷嬷们,自打各位公主年少时就跟在身边教导规矩礼仪,如今掌管驸马府内宅大权的权势赫赫,甚至连公主驸马都不敢得罪的老太太们。
这些嬷嬷都是些多年在宫中服役的宫女,一生未嫁,反正能熬到嬷嬷这等不次于有品级女官地位的人物,都是宫内各嫔妃的娘家人,也就是陪嫁的丫鬟一类的,在宫中自然是地位特殊,没人敢轻易得罪的一群人。
虽说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内外有别,但显然这些规矩都不适用于张灏身上,一来他年纪尚小,又未成婚,算是一个半大孩子,还偏偏身份特殊,家世贵重,又和皇室关系匪浅,即使是成年皇子都不能随意踏足这方天地,但他却是出入不禁,就是那些板着脸的管事嬷嬷,也是人人露出一丝笑脸,没把他昂然闯入当成一件大逆不道之事。
二来就是他虽然不是皇室子弟,可上头却有两位干娘,一个是权倾后宫的王贵妃,另一个,就是最受帝宠的贤妃权娘娘了,就是当今太子妃,也是把他视若己出的,这样一位比之皇子皇孙还要贵重的小爷,即使是任意一位郡王,比之他都要有所不如了,除了皇太孙朱瞻基外,整个大明朝,也找不出第二位这样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