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不是张家人心地善良,只是古时此种事往往关系到全族,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尤其是二房一直依附家族才得以荣华富贵,即使再恨张灏,但涉及到自身脸面和将来富贵的大是大非上,一样马上会放下前嫌,全家一起同舟共济。

要是父亲不在家,张灏自是会带着全家人一起出行,但今次却万万不能,先不说轰轰烈烈的出门,这不是要明着打帝王的脸子,再来就是一路上舟车劳顿,万一去了杭州哪位亲人因此水土不服,从而有个好歹,那张灏可就一生难安了。

张灏急忙上前阻止,笑道:“今次是奉旨出京,岂能全家人同去?再说父亲刚回来不久,奶奶和母亲还是安心留在家中吧,孩儿不过是出门游历一番而已。”

只不过任凭张灏上前劝解,这全家女眷正说得热火朝天呢,哪能随他的心意,闹得张灏只得正色道:“发配就要有发配的模样,谁也不用跟去,在不依着我,就是逼着我独自动身,谁也不带了。”

“你这孩子,你什么时候离开过娘身边片刻?这远隔万里的,岂不是叫娘日夜担心死。”王氏眼眶又红了,扭头气道。

啼笑皆非,那杭州离南京明明不远,哪有万里之遥?再说身边也不是没人陪着,一个豪门少爷出行,难道还怕回不来不成?

张灏上前搂着母亲,笑道:“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孩儿毕竟长大了,正所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要是不能遨游天下,观国之光,一辈子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那才是一生遗憾呢。”

一侧坐着的姑娘们人人抚掌称善,就是长辈亲人一样点头同意,唯有王氏依然摇头,梗咽道:“这出门在外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叫娘怎么活呀!”

大家一想起张灏乃是长房独子,这心就又悬了起来,暗道万一二爷真有个什么不测,那这天岂不是就要塌下来了?

张文等几个兄弟即使心喜兄长此刻颜面扫地,但却都没有动什么不轨心思,不消说他们本身就没有继承国公爵位的身份,就是有这可能,这血脉相连的兄弟间,那禽兽之人还是罕见,再说英国公张辅如今春秋正盛,这多年没有子嗣,那是因为常年呆在军营里,如今都已回来了,闹不好什么时候就能又有后代呢,更别说二哥为人手段高深莫测,一众兄弟谁敢惹他?躲都来不及呢。

就算是兄长意外身死又如何?那爵位也落不到自家头上,更别说人人本就没有此种恶念,纷纷含笑上前劝解,几个小的更是拍着胸膛,大叫哥哥离家,还有弟弟们守着您呢。

最后还是老祖宗见不得媳妇哭哭啼啼,不悦道:“灏儿说的对,这孩子大了就得出去闯荡历练,想我孙子早在十几岁时,就能陪着陛下出征塞外立下不世之功,这去杭州住上些日子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等陛下消消气,老身亲自去求情,兴许来年就能回来了。”

眼见母亲生气,王氏急忙抹了下眼泪,低声道:“母亲教训的是,媳妇这就去张罗,管不叫我儿出门吃半点苦。”

张灏和老祖宗相视苦笑,张灏只得安慰道:“娘,儿子有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嘛?今次出门,我自有安排,那杭州就有咱家的商铺,吃不了苦头的。”

“不行,别人我不放心。”王氏想都没想的一口拒绝,面对母亲溺爱,张灏洒然笑道:“孩儿出生就娇生惯养,这玉不琢不成器,总归是一身纨绔习气,就是陛下不撵我出京,孩儿也早有意出门游玩一趟,这次也不带什么大群家人身边伺候,更不带什么万贯家财上路,要是母亲不依着我,那说不定孩儿明日就孤身一人不辞而别了。”

当下王氏难免又气又笑,喜得是自己宝贝儿子从没让人失望过,这话确实极有见地,没让人失望。愁的是这孩子太有主见,做母亲的拿他毫无办法,又怕他真的说到做到,今晚就给你来个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