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陆家曾经培养过的继承人,即使被情人冲昏了头,热血上涌,他做事也足够谨慎。
没有证人,司机家属浑不知情,证据关联性不高,而通过非常规手段得到的足以证明陆笠买凶杀人的证据,却并不能用来指控他。
因而,对方的操作空间着实不小。
宋珏深知这一场案子不能拖得过久,而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是以舆论施压。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陆氏是双方都不准备触碰的底线,因此对方绝不会猜到他会如此,那么他便占据了先机。
然而这个计划还在发酵阶段,宋珏却得知,陆岘醒了。
他一愣,紧接着手机砸在了桌上,屏幕碎了一角玻璃飞溅,他却顾不得这些,连身后助理的呼喊也听不见,一路火急火燎地驱车到了医院。
血液飞快涌动,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强劲有力,他看着电梯变动的数字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可是真走到门前的那一刹,他的手按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却迟迟不敢打开。
金属的冰冷让他勉强找到了一丝理智。
宋珏抿紧薄唇,缓缓打开了房门。
宽敞的房间里,日光透过窗户照在男人的身上,他端着玻璃杯,苍白的指尖似乎折射出炫目的光。
陆岘听到声响,抬起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宋珏僵立在原地。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瞬不错地盯着陆岘漆黑的双眸,深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梦的。
在一次次身体疲惫到极点,他只能借助药物进入短暂的睡眠时,梦里的男人就是这样看着他,安静的,温和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不敢相信,却还是贪恋那瞬间的假象,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转眼成空。
陆岘看着泪流满面的青年,心口泛起些微的疼痛。
他叹了一声,“哭什么?”
宋珏像是恍然惊醒,俯下身紧紧抱住了男人。
他埋首在陆岘脖颈,真切的体温昭告着这并不是一场梦境,而是这个人真的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青年急切地张口,想要向男人确定这个事实,可是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陆岘心中酸涩,他用左手轻轻抚着宋珏的背脊,在他湿漉漉的眼眸上落下一个吻,“我没事。”
他轻声道,“别哭了。”
宋珏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
他像是一个受极了委屈的孩子,眼泪一个劲地掉下来,却又懂事地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抽泣的声音。
陆岘叹了口气,他用指腹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轻哄道,“别哭了,乖。”
宋珏揪住他的衣服,哽咽着喊,“陆叔叔……”
“我在。”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低下头,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凶巴巴地喊,“你不许再这样了……”
陆岘看得好笑,却又有些心酸,他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