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林琅早就千疮百孔,像个破碎布娃娃,被不停地嫌弃抛弃。
裴清术其实是相信因果循环的。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爷爷都出家这么多年了,连部手机都没有,更别说每个月固定一笔转账。
这些东西他都交给他的孙子代劳。
所以说,裴清术和林琅,从很久之前就被命运那条看不见的线给捆在了一起。
--
晚饭他们是一起吃的。
裴爷爷生怕林琅吃不饱,端起裴清术的碗,将他的米饭倒过去大半:“多吃点,要是吃不饱他碗里还有。”
裴清术嘴角散着笑:“我早说我是捡来的,您还不承认。”
老爷子眼睛一横,斥他没个正经样。
“谁家正经孩子像你这样笑?”
裴清术揉了揉嘴角,保持着老爷子常教导的皮笑肉不笑。
林琅看了一会,小声说他看着好虚伪。
裴清术装作没听清,靠近她后又故意加大音量重复一遍:“你是说,我爷爷的标准很虚伪?”
林琅一愣,忙去捂他的嘴:“我没这么说。”
裴清术口鼻全被捂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此时带着笑意。
老爷子明显听到了,他给林琅夹菜,说他家小孙子就这样,从小就长了一张城府深重的脸,看着就像是会谋财害命的。
裴清术叹气:“谋财害命就太言重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点头称是,想来早就习惯。
林琅在旁边看着,有点想笑。
运筹帷幄的裴清术,在面对他爷爷的时候,有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老爷子对裴清术有多严厉,对林琅就有多和蔼。
吃完饭后,他让裴清术带着林琅四处转转,她有些时候没回来了,这里发生的变化不小。
林琅说她想去河边。
比起之前,河岸线下降了许多,近年又是酷暑又是大旱的。
旁边有小孩从地上捡瓦片往河面扔,一连滑出好几个水漂来。
裴清术突然问她:“你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林琅一愣:“什么?”
他笑了笑:“这里的很多个地方,我们见过很多次面。”
林琅表情茫然,她很努力的回想过了,可始终没能想起来。
裴清术揽着她的肩膀,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谁的人生中没有一场单方面铭记的暗恋。
至少,他的暗恋成真了。
是他赚了。
-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总是戴着红围巾,站在雪地里发呆的小女孩,大概也没能想到,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有个人注意了她很久。
清佛寺的雪,有一年下的特别大。
听说连进山的路都被堵死了。
也是那一年,寺庙里有很多没能及时下山的香客滞留。
院子里的水缸,早就结上了很厚的一层冰,林琅将围巾遮住半张脸,用来抵御寒风。
香火和纸钱是寺庙里的沙弥给她的。
林琅去给外婆扫墓,烧完了纸钱又开始敬香。
做完这一切后,她也没立刻离开。而是坐在那儿,坐了很久。
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坐着。
好像只有在外婆的身边时,她的心才是静的,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那个。”
冷风越来越大,大树的枝干也被吹出腐朽的声音来。
是在这种苍老低沉的嘶鸣之中,林琅听见一道清澈干净的声音。
她疑惑起身,少年身上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皮肤白皙,个子很高,清瘦而不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