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棋收知道演员拍戏时有时候会特意控制体重,这不仅仅源于演员本人敬业,还是导演等幕后人员严格要求作品质量的结果。但他只要一看见言明现在劲痩的状态,脑子里那层理智就穿过大脑冲到了九霄云外去,忍不住要开口嘴一句导演。
言明转过头来。他并未瘦到面颊凹陷下去的地步,稍显瘦弱的肌理依然帅气。
棱角分明的下颌角如今更加锋利,楚棋收把嘴唇凑上去亲了亲。
“不怪导演,是剧本要求的。”言明摸了一把楚棋收的头顶,他那双像灌了一潭死水般的眼瞳终于有了几分神采,“男主角最后生了场大病,不可能像我原来那样健壮。”
楚棋收抓到了言明冰凉的手指尖。他把挂在门口的外衣披在了言明身上:“你以后接几个对身材要求没那么高的角色好不好。我看有些电视剧里的皇帝天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胖得脑满肥肠也没人管。反正你已经出名了,不管演什么都有人看。”
楚棋收的小脑瓜里总能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说得怪正经的。言明差点没看出他在开玩笑,要当真了。
言明注视他时眼角是笑着的,但眼神却像罩着一层雾气辨不明晰:“哪有这种好事。坐着不动就能赚钱。”
“听王筹说你今天拍了一段特别难过的戏,一整天沉浸在剧情里吃不下饭。”楚棋收仰着脸,“你愿意和我说说剧情吗……我可以帮你一起排忧解难。”
言明:“其实也没有什么让我特别难过的部分。我们今天拍了最后一个镜头——我背着年少时心爱的人的尸身走了很长一段路。”
楚棋收:“他为什么会死去?”
由于言明用的是自述视角,起初楚棋收下意识觉得是“他”而非“她”,后来才想到面向大众的电影里男主人公的对象多半会是女孩。
言明:“那天晚上她被恩客虐待,被我看到了。可惜为时已晚,我没能救下她。”
“恩客”这两个字眼有着让文明人士避之不及的含义。原来男主人公年少时心爱的人变成了妓/女。
楚棋收心想这些电影剧本也太喜欢写边缘人物了。非要把角色整得那么惨。
言明:“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同生活在远离战乱的小山村里。我很喜欢她,她漂亮、聪明、善解人意。某日我在村尾的玉米地里看见了她。有一个男孩正牵着她的手,而她低着头一脸羞怯。我这才明白原来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象不是我。我伤心欲绝,第二天辞别父母,和同村人一起离开了故乡。后来在机缘巧合下找到了一份码头脚夫的工作。”
言明:“等到战乱结束。我拖着满身伤病的躯体回到家乡,意外发现年少时暗恋的女孩已经变成了村外一家青楼的小姐。后来向人打听过了才知道,原来那个男孩并非良人,在战乱年代逐渐学会了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战事吃紧那两年起了坏心思,把她骗出来卖给了隔壁村里的老翁。”
他把前因后果交待得特别详细,唯独中间那段“码头脚夫”一句略过。楚棋收隐隐觉得这期间发生的事才是电影的主体部分,可言明没有细说。
楚棋收:“在电影里你后悔吗?比如……假如年少时你没有赌气离开家乡,而是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