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看似平稳,实则步伐沉重地踏上阶梯,推开了那扇大门。

门内,红帐翻飞,喜烛摇曳。两旁的侍女们喜笑颜开,纷纷行礼冲他道喜。

有人引着他步入了内间。

一片旖旎之中,他看到了端坐在堂中的那个人。

一身红衣,层层叠叠的,头上顶着一方绣着凤凰的盖头。他坐在轮椅上,坐得很端正,肩背挺直,像一柄折不断的长/枪。

对,是枪。

这人身形高大,肩膀宽阔,一双长腿在轮椅上几乎放不下了,分明就是个男人啊!

一个男人,一个嫁给了靖王的,残疾了的男人。

……自己娶的这位“霍夫人”,不会是霍无咎吧!

江随舟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落在那人放在膝头的双手上。

指骨分明,手背上经脉凸起,虽只静静搭在膝上,却像随时能扭断人的脖颈一般,尽显杀伐之气。

江随舟不知为何,脑中回忆起了他那个学生论文里的片段。

“……定北侯霍无咎被俘后,南景后主为了羞辱他,断了他的经脉、废了他的双腿,又将他嫁给断袖之名在外的靖王。他在靖王府忍辱负重三年,后想方设法逃回北梁,治愈双腿。

此后,为报当年之仇,他灭景之后,将靖王头颅亲手斩下,在城门上悬了三年。

这也是为什么,正史对靖王只字不提,连名字都抹去了。”

江随舟的手有点抖。

如果是霍无咎……如果真是霍无咎。

那三年之后,被霍无咎斩首的,就不是那个靖王,而是他江随舟了。

他紧紧盯着眼前一袭嫁衣的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点痕迹,证明他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