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独居,他不知道怎样联系到他的亲人朋友,到时候还得在拥挤的医院中排队挂号,跑腿说话……没人能理解他对语言交流,尤其是面对面交流的畏惧。
林温呆呆地看了会儿庄南的脸,替他脱下外衣鞋袜,盖上被子,找到温度计,又倒了杯热水,回来庄南已经蜷缩起来,埋在被子里,睡姿像个小孩儿。
他的唇角短促地弯了一下,推了推庄南,小声叫:“庄先生,醒醒,你发烧了,先量量体温……”
这次和上次醉酒不同,庄南本就睡得不甚安稳,被他推醒,迷蒙地半睁开眼,长长的眼睫下,一双眸子乌黑湿亮,即使因为生病有些虚弱,乍然睁眼望来时,眼神也极具威慑力,警惕且冷漠。
林温被他看得退了两步。
他望了林温片刻,才认出这是自己的小邻居,眼神又柔和下来,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心里门儿清,微微一笑,喉咙里像是吞了把沙子,嗓音很哑:“林先生,又麻烦你了。”
因为低哑带着鼻音,声音竟比平时多了几分……性感。
林温心里发慌,暗暗唾骂自己,脸上涌上潮热,差点忘了该干什么,胡乱摇头,将体温计递过去:“您先量一□□温……很难受吗?您有朋友吗?联系一下,让他们,陪你去,医院吧。”
他说话很慢,简短的问候还好,说得长了,断句便很零散,滞涩无比,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
林温硬着头皮说完,不敢看庄先生的脸色。
很奇怪吧。
他在心里默默道,我这样的人,真的很奇怪吧。
庄南接过体温计,撑着手半靠在床头,量着体温,望着僵立的林温,因为发烧头疼脑热而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莫名起了逗他的心思,轻轻地笑:“怎么办呢,林先生,我也没什么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