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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看了看他同住的那些人,把他拉到门外檐下,小声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位是,是华天传媒的罗恒秋?”

邓廷歌:“……”

他从没告诉过常欢这件事情,此时皱着眉头盯紧常欢,一副“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只能灭口了”的可怕表情。

“他给我打电话了。”常欢说,“我不知道他是谁,那时候正慌着呢,嘴上就不太客气。他直接在电话里冲我吼,说我是邓廷歌家属我怎么不能问了。”

罗恒秋气得自报家门,常欢愣了半天才意识到电话里是尊神。

邓廷歌无语了。“谁告诉他的?哦,你跟钟幸说了?”

“当然要说。”常欢快要跪下来求他了,“真要叫你一声祖宗了。平时拍戏就够奋不顾身身先士卒,你也不是为人民服务啊,何必这样鞠躬尽瘁。求您了啊,以后吃饱饭就呆房间里别往外跑了,你再消失一回我也不必回去了,直接从山上跳下去算了。”

邓廷歌嘴上应着好好好,把常欢送走了。他仍旧发冷,裹在棉被里攥着手机想该怎么跟罗恒秋说自己的事情。在漆黑、寒冷的山林里迷路的时候,他也害怕过。要是有个人来找我就好了——这个念头不断鼓舞振奋着他。虽然最后没有人找到他,但他在寻路的时候还设想过如果这个时候罗恒秋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我来找你了”,自己会怎么样。

会疯狂地拥抱他,会狠狠吻他,会抛开所有的顾虑,愿意和世界上所有的人类分享爱这个人的心情。

罗恒秋不出意料狠狠骂了他一顿。邓廷歌知道这次是自己做得不对,连连道歉求饶,承诺回去之后任他处置。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算了,谁料邓廷歌助人为乐反而将自己困在山里的事情不知怎么被记者知道了,写成了个小报道。这段时间《久远》正红火着,几个主要演员的名字不断出现在大众视野里,“邓廷歌”的名字很快就被搜索出来,小报道不断被转发转载。

等接到邓啸的电话,已经是三天后了。

“滚回来!!!”邓啸吼得邓廷歌脖子一缩,觉得头顶树枝上的积雪都簌簌落了不少,“别干了!”

“爸,爸你别气……哎对对对,是我错。但我是帮人啊。”邓廷歌好声好气地说,“这事情的原因是我先帮了人,难道你让我看到一个人倒在雪地里不闻不问吗?这种事情你和妈可没教过我。”

邓啸完全不理会他的辩解:“废话少说!滚回来!都他妈演的什么屁玩意儿!”

邓廷歌捏着手机在一旁看工作人员布置场地,唯唯诺诺地听邓啸骂人。等邓啸骂够了,庞巧云在一旁接过了电话,开始怀柔。

头大如斗。邓廷歌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父母,还得应付罗恒秋每天早中晚例行的三个电话,安慰了这边安慰那边,跟那边承认错误又和这边检讨。

那段日子过得简直风生水起。

在忙乱中总算结束了山里的拍摄工作,一拨人启程回城。钻进车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一副活过来的舒畅表情:“太舒服了,从来不知道小巴也那么舒服。”

邓廷歌裹着大衣窝在车尾打瞌睡。他睡眠不足,又有点着凉,之前一直强压着,昨天收工的时候发觉自己鼻子喷出滚烫火热的气,顿时知道不妙。常欢提前两天就走了,去给他安排回城之后的《久远》宣传日程,他自己跟医生要了点退烧药吃下去,之后在车上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过收费站的时候才醒过来。在飞机上也睡,落地也睡,药片效果奇佳,邓廷歌回家的时候在电梯里看到自己,觉得自己都睡肿了。

进了家门他什么都不顾了,澡也不洗牙也没刷,先躺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起床后吞咽口水,喉咙像火燎过一样疼,脑袋里仿佛有一窝小人在神经线上狂奔乱跑。他把自己清洁料理干净,昏昏沉沉地从洗手间里挪出来,想起自己沉寂很久的手机。掏出手机才发现从昨晚开始罗恒秋就一直在打他电话,但手机调成了震动,他一点没听到。

拨回去的时候立刻就被接了起来。罗恒秋的声音透过机械传来,有稍许失真,似乎带着清晨刚刚苏醒的迷糊。

“我醒了,睡了一觉。”邓廷歌没力气给自己做饭吃,拆了包辣条叼在口里瞎嚼,又苦又淡的口里勉强尝出一点儿味,“你别过来,我感冒了,会传染你。”

罗恒秋顿了顿说是吗。“可我就在你楼下。”

邓廷歌:“……咦?”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往下看。楼下宽敞的路边停着几辆车,他立刻认出了罗恒秋那辆四个圈。夜里下过雨,那车顶上淋淋漓漓的一大片,是彻夜停在外面被雨浇透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