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他也说不清被自己关着的到底是什么,算起来,应该是那份孤独感。他三岁丧母,十二岁失去了抚养他长大的外公,二十多年来从未得到过父爱,孤独如影随形,如同死神的黑色斗篷将他紧紧笼罩,迟早有一天会将他拖下地狱。
但孤独感并非一无是处,它仿佛是一根永远竖起的战旗,陪着只影伶仃的人斩断荆棘所向披靡,穿过漫无边际的时光,回归刹那的终点。
它就像是郗长林的老友,虽未照面,但至始至终相依。
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想要陪在他身边。就像光驱逐黑暗,陪伴会赶走孤独,那根一直飘扬在身后的战旗折断,消弭在越来越轻的风中。
孤独在向他告别,而他不舍孤独离去。
被贺迟用深情的目光注视,郗长林的手开始颤抖,过了大概两三秒,他低下头去,捂住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不该舍不得……
明明人是群居动物,孤独的搭配词通常是恐惧或者害怕,可郗长林将它当做朋友,因为在他的认知中,人和孤独生就是在一起的。
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世上,孤零零一个人走回虚无,就算是用了一辈子的皮囊骨肉,都留不住、带不走。
贺迟垂眸看着郗长林,这个人用手遮住脸,让人觉得他快要哭了。
过了几秒,贺迟坐到青年身侧,一手扣住他肩膀,另一只手环住腰,倾过身去,亲吻这人的手指。
“郗喵,不要怕好不好。”贺迟温声道,“就算真的会失去一些东西,但你得到的更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