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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涵问:“怎么了?”

黎秩直直盯着他,幽黑的眼底闪过几分复杂之色,在山洞里待了这么久,他自然知道这是真的——萧涵还活着,他赌对了,也反应过来他方才将萧涵压在墙上亲有多冲动,他并非后悔,只是在后怕,不舍得移开眼。

忽而,黎秩吸了吸鼻子,拧着眉头坐起来,“你受伤了?”

他这时才嗅到萧涵身上有股血气,翻开他手心一看,手掌竟都是血,约莫都是擦伤,再看他身上的衣裳,早就不知破了多少口子,周身四处染着血色,左臂现在还是湿淋淋的。

大片血水往下晕开,左袖都快湿透,黎秩的手停在萧涵左臂半空,指尖微微蜷缩,没敢碰到实处。

萧涵一脸不甚在意的笑容,当着他的面活动了下手臂,“就是下来时不小心撞到了,没大碍。”

黎秩眉头紧皱,低头在腰间暗袋里翻出一个青花小瓷瓶。

萧涵好奇道:“这是什么?”

“止血散。”黎秩看着对方这身破烂的衣裳,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苍白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萧涵见状只好自觉解开腰带,拉开上衣,奈何血水黏住布料,扯开时难免有些疼,萧涵咬牙忍住,黎秩便青着脸神情专注地开始上药。

萧涵见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便故作轻松地笑说:“我只是受了些外伤,没伤到骨头,不像袁三,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八成已经摔成肉泥了,跟他比起来我运气还算好……”

黎秩听得脸色越来越黑,萧涵也没敢再说下去,看着他掀开外衫撕下大片里衣衣摆,比着自己的伤处开始包扎,伤处紧接着传来阵阵痛楚,萧涵这才皱了下眉头,很快又克制住。

“这里的伤是最重的,其他的都是很轻的外伤。”萧涵解释着,忽然笑问:“想不想知道我跟袁三一块掉下来,怎么就我一人在这里?”

黎秩听到袁三这个名字,难掩厌恶地皱了眉,看向萧涵。

萧涵将这个反应当作黎秩是想听的,便兴致勃勃地说起来。

当时,萧涵猝不及防被袁三推下来后,也及时抽出短剑插在山壁事暂缓下坠的趋势,若无意外他在那时就能爬上去,但不幸的是袁三抱住了他的腿,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袁三扬言要死一起死,怎么也不肯松手,萧涵便与他在上面有了一场打斗,其中惊险难以言说,萧涵现在回想起来心跳也不自觉加快。

“此人实在太烦了,逼得我没办法了,不得已抽出短剑刺伤他的眼睛,他吃痛了才松手,我们便一起掉了下去,幸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枯藤,可惜了你送我的短剑,也随他掉了下去。”萧涵绘声绘色地说着,满是惋惜与心虚地看向黎秩,可一见黎秩的脸,就忍不住向他诉苦,“然后我在上面吊了很久,本想喘口气就爬上去找你的,谁知道你竟然也掉了下来……”

说起这个,萧涵可算想起他见到黎秩下来时的震惊与愤怒了,他故意板起脸质问黎秩,“枝枝,你得跟我说清楚,好好的你怎么也下来了?别告诉我是后来又来了刺客,暗卫没有保护好你,让你也不小心掉了下来。”

这话萧涵都不会信,他与黎秩掉下来的间隔时间并不长,没有突如其来的危险黎秩怎会掉下来?

黎秩顿了下,低头在萧涵手臂上绑了一个结,完全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让萧涵有些哭笑不得。

萧涵轻握住他空闲下来的手,“你是黎秩,你那么厉害,谁能把你从山崖上逼下来?在这江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杀死你。”

黎秩低垂眼帘,一动不动。

“你为何要跳下来,为了我吗?”萧涵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且认定这不是错觉。他遏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既期待又不认同地看着黎秩,“你这么对我,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心里也有我,你其实也是喜欢着我的?”

“所以,”萧涵推断道:“在我坠崖后你也跳了下来。是因为你以为我死了,你也不想一个人独活。”

黎秩却迟迟没有回应,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低垂的眼眸仿佛是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绝无半点羞赧之意,让萧涵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好吧。”萧涵慢慢松开他的手,“看来又是我想太多了……”

“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黎秩哑声打断,他抬起一双幽黑的眼眸,极认真地看着萧涵,清楚地将萧涵面上未收尽的失望与茫然映出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江湖上我绝非真正的第一。而且即便我功夫再高,也斗不过无穷无尽的阴谋诡计。但在这世上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之赴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