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俱是大惊，就是顾雪岭听到这话也十分震惊，他后知后觉想到雪衣本就是南域天海家的人。天海家背靠半神隐宗门灵山宗，自然与灵山宗关系亲密，而雪衣本就是灵族血脉，又是天赋异禀，能当上宗主也很正常……

才不正常。顾雪岭万万没想到，六师妹从小就在玄天宗，居然在他的眼皮下偷偷成了灵山宗的宗主。

此言一出，大厅里许多人都开始打量起雪衣，但见她虽然苍白年轻，从头到尾作为众人的焦点，都是这般波澜不惊，叫人总有些捉摸不透。

而赫连寒衣是虚仪天的人，众所周知，她从来不说谎。

易连修只觉今日屡屡吃瘪，总有股气咽不下，便盯着他师兄傅云海前些年新收的女弟子道：“寒衣，在季宫主与法师面前，话可不能乱说。”

赫连寒衣镇定地朝众人拱手一礼，“实不相瞒，雪衣原本是赫连家的人，更是玄女宫前任玄女的亲外孙女，也是弟子的表妹，弟子对她的了解自然不浅，她就是灵山宗的宗主，弟子怎敢胡言乱语？不只是弟子，玄女也能作证。”话末，赫连寒衣朝站在她身边不远的亲姐姐赫连轻衣看去。

虽说她已入了虚仪天拜师，与在玄女宫任玄女的姐姐赫连轻衣并非一个阵容，但当她们站在一处时，还是难免让人看出几分相像来，且都是那样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淡然与冷漠。

而这么多人看着，赫连轻衣的反应跟她妹妹几乎别无二致，只多了几分傲气，淡淡道：“是，三妹暂居玄天宗，但总归是要回灵山宗的。”

这么说的意思，实则是她也不了解，但也不无可能。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在为雪衣的身份吵起来，雪衣不可能真的没有半点反应。见已让玄女宫的人出了面，雪衣秀眉一蹙，眼底掠过一丝厌烦，分心朝边上的侍女春儿使了个眼色。

春儿应了一声是，便在众人目光下取出一块玉牌，“此乃我灵山宗宗主玉令，诸位可还有疑惑？”

“竟真的是！”几名院士中有人端详了玉令半晌，当即面露惊色，却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开了口同众人解释起来，“灵山宗是已半神隐了多年的仙道宗门，除非修真界大乱，灵山宗的弟子一般都不会轻易出山。而天道盟第一任盟主曾为感激灵山宗在正魔之争的鼎力相助，亲手为灵山宗打造了一枚玉令，取天道阁独有的天机玉石，刻下‘上善若水’四字，赠与灵山宗宗主。”

经由那位辈分不低的天道学院院士确认后，厅中众人看雪衣的眼神已渐渐不同了，即便是季宫主与无嗔，见过那块玉令后也多了几分敬重。

顾雪岭这才慢慢回过味，看这架势，大概是灵山宗宗主的地位太过崇高，宛如天人，即便是易连修也不敢轻易得罪六师妹了。而看着易连修面露菜色，顾雪岭暗暗笑得畅快。

下一刻，却听厅中徒然响起一声隐忍痛苦的闷哼，雪衣于同时偏头呕出大口鲜血，就是身边看着她的南长老也面露惊色，急忙将人扶住。

玉光滑白的地面上很快多了一滩深红的血迹，众人俱是一惊，或是担忧，担忧那阵法图有没有没弄脏，或是担忧这位年轻的灵山宗宗主。

南长老很快给雪衣喂了药，雪衣双眸微垂脸色惨白，奄奄一息小口喘气，似乎累极了，但也叫人放了心。

随之顾雪岭转惊为怒，瞪向易连修。

“你看本座做什么？”

易连修又惊又气，顾雪岭这眼神就跟要活剐了他似的。

顾雪岭挣开一直拦住他的宣陵的手，冷冷责问道：“若不是你，我六师妹也不会气得吐血！”

“这与我何干？”易连修也是气得瞪大眼睛，深感冤枉。

人都被吐血了现在还敢问跟他何干？顾雪岭气极反笑，就要上前跟易连修理论，衣袖却被人扯住。

顾雪岭低头一看，霎时间，心口憋着的气消了大半。

雪衣朝他摇摇头，接过身边的丫头春儿递来的手帕抹去嘴角血丝，而后慢慢将手中的笔搁下，轻声说道：“阵图已成，请徐院士赐教。”

“不敢，宗主客气了。”徐院士一直专注于阵法图，却也没忽略身后的对话，但此刻诛仙阵的阵法图就在他面前，他眼里就只剩下这阵法图了，双手小心接过，带着满目的痴迷感叹出声，“确实是精妙之极的阵法。”

雪衣浅浅一笑，便让南长老与春儿扶她起来，这么多前辈都站着，她也不好意思坐着。而见顾雪岭担忧又愧疚的神情，雪衣朝他轻笑着摇了头，低声道：“我没事，不过完成诛仙阵的阵法图的确耗费了一些心神。”

何止是一点心神，顾雪岭看了眼地上那摊猩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