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着向我爸透露了想要学鼓的想法,有些担心会遭到拒绝。因为学校的本意显然不是让学生去学这种吵闹喧嚣,带有明显娱乐性质的乐器。
没想到我爸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当天晚上就把报名费给我打了过来。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埋怨他。自从他离开上海之后就很少关心我学习上的事,不过好处就是也不怎么管我别的。班主任给他打电话告状,他就嗯嗯啊啊敷衍两句,有时候甚至不会告诉我班主任找过他的事。
有一次过年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于老师是不是经常找你?“
“还好。“
“你怎么不告诉我?“
“没说什么要紧事。“
“是告我的状吧!“
“男孩子皮点没事。“我爸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你只要考试别考太差给我丢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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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星期后我开始正式在少年宫上课。
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门乐器。倒不是因为我觉得它多帅,多拉风,而是我发现自己对这种强烈的有规律的节奏情有独钟。
在鼓槌落下的那一刻我是个控制者,而我控制的是我自己。
我很认真积极地参与训练,老师夸我节奏感强,有爆发力,说我是他这些年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我第一次受到如此高的评价,于是愈发卖力练习,半个学期之后被推荐进了新区里的学生乐团。
从此,我控制的不只是我自己,而是舞台上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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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星期准时去乐队排练,一次不落。
大概是因为把心思全花在了打鼓上,没有精力跟学校里的人较劲了,班主任,任课老师,还有平时那些跟我不太对付的同学居然看上去顺眼了不少。
他们既然不针对我,我也没必要整天跟他们过不去。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我的考试成绩居然有了显著的提高。
乐队里大多是高中生,我算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第一次跟外校且年长的学生打交道,刚开始我有点拘谨,但很快就发现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他们会像大人那样说话,会吹口哨,会去高档的理发店做发型。
我跟着他们学会了戴美瞳,学会了一些很拗口的骂人的话,还学会了抽烟。
我想把凌良机带到少年宫来,介绍他认识我的有趣的队友们,顺便让他看看我排练的样子,但是又担心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算了,不看就不看吧。
我带他过来也不过是想炫耀罢了。毕竟在学校里我被老师说得一无是处,而在这里指挥毫不吝啬地夸我,路过的小孩和家长也都喜欢围观我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