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我不需要谁。”

时川河怔怔的看着面前刷了灰色粉漆的墙,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那句话扎到了他。

但在对方的声音又没下去的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敲击了一下。

钝痛的感觉蔓延开来,与此同时袭来的还有猛烈的咳嗽。

他可能真的病的很严重。

时川河想。

他第一次感冒发烧有这样的痛感。

像是被谁一把勒住了脖颈丢入了海底。

无能为力。

绝望冰冷。

偏偏电话那头的人只把他当做陌生人,一句关怀的话也没有。

只是等他咳完后,他又继续把那段话说完——

“我以为是没有什么变化的…我以为一切都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差别。反正我还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打扫卫生,一个人看电视…家长会也没有人开,表演也不会有父母在底下鼓掌喝彩,竞赛或者是别的重要考试也没有人会穿旗袍送我……”

那边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却又渐渐转凉:“但今天我才发现,是不一样的。”

“我以为不一样,只不过是因为我执拗的维持了所有的一切。但是其实,以前会有人补看家长会的资料,以前会有人补给我赞赏,以前也会有人提前发一句考试加油。”

他坐在窗台上,打开了纱窗,手上夹着的烟在晚风中飘散着白烟,同夜空中的星星夹杂在一起,像是一条流向远方的银河。

他心想。

现在没有了。

他想他好像错了。

原来他也是需要谁的。

远在大洋彼岸另一端的时川河并没有读心的本事。

就算有,他也没有可以隔一片海洋去读心的本事。

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这位对他来说明明只有一面的陌生人,现在好像很难过。

这位明明只和他见过一面,只和他说过两句话,他怼了两句话的陌生人……没有了家。

时川河抿唇。

他有些苍白的脸,被他板的更加瘆人。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是最柔软的,轻轻松松就能戳到人的心里去的:“死亡,是很恐怖的事情。会令人恐惧,绝望。可如果在死之前想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时,也能带着笑容和眼泪死去吧。毕竟就算后悔,想到对方心情也会轻松起来。”

就像她一样。

在看到她的女儿活下来了的那一刻——

她露出了笑容。

时川河摸出自己腋下的体温计,眯着眼去看上头的温度。

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边又开始回荡一个熟悉却早已陌生的声音。

“体温计要这样看,看得时候不要甩手。”

“看到这根黑线没有?这根黑线停到哪,就是多少度。”

“不过三儿不一定要学的,阿姨没别的长处,就是视力好,以后阿姨给你看一辈子的体温。”

39度。

时川河想。

他得喊个医生□□了。

都烧的他又出现了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