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川河大了点就知道了,那位暴脾气爷爷会记着他吃药的时间,听说哪哪的道观香火灵,还亲自去爬山给他求神拜佛。

他们都很爱他。

只是他们用的是他们觉得最好的方式。

把他的外表当做一个瓷娃娃,内心当做一个巨人。

时川河表演完剧目后在后台换衣服,先让关与月在车里等自己了。

他换完衣服出来,懒得在后台卸妆,直接往外走。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配角居然能吸引“戏迷”。

那人估计也就比他大个几岁,却一直缠着他,非要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时川河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有太多的接触,甚至如果可以,对他来说最好的世界就是台上台下都是空荡荡的。

他一个人在台上跳舞他会很快乐。

就如同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里。

所以他对笼络“戏迷”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兴趣,也直说了自己不想换。

可对方是个死缠烂打的,弄得他实在是烦了——

于是时川河干脆伸手一撑栏杆,对着下面一翻,在所有人惊愕的喊声和担忧中稳稳落地,头也不回的跑了。

那天过后,时川河原本规规矩矩的人生就像是打破了一个口子。

他在学校里,也总喜欢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的撑着楼梯扶手往下一翻——

这会让他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是他家里人不会允许他去做,甚至不会允许他尝试的事情。

时川河十岁那年,胆子更大了点,他好几次在家里三米高的假山山道上玩这一手。

直到有一次被看见了。

负责院子的孙叔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家里顿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最后时川河垂眸站在时山海和蒋尧面前,蒋尧紧张的看着他:“三儿,你有没有受伤?”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手和腿,时山海皱着眉,带着不解:“三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时川河没吭声。

他想说这其实一点也不危险,还没有他学后空翻和空中540危险。

但他说不出口。

他怕告诉了时山海后,他连跳舞这种带着点“危险性”的运动都不能做了。

他想他其实真的没有那么脆弱。

可他好像又真的很脆弱。

他想起昨天二哥回家,睡前蒋尧跟他说了句晚安,想起岳姨还在时,岳姨每天都会给岳华琪讲睡前故事,想起关与月跟他说过,他妈妈以前会搂着他一起睡觉……

他好像又很脆弱。

那晚跟关与月一起睡,其实时川河真的没有睡好。

他以为是因为他真的很讨厌和别人接触,可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