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璋便明白了,她并没有看穿他假装口渴的事。她盯着他,只是怕他一时情急喝得快。

他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想,她对他可真关心。

“我错了。”他老实说道,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于寒舟见他喝了一杯半,觉得差不多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马车轱辘辘地驶动着,来到繁华处,便听到外面什么声音都有。小贩吆喝声,行人议论声,争执声,笑骂声,热闹极了。

于寒舟才穿到这里没几日,还不曾真真切切逛过街,一时好奇,就将车帘掀开一角,往外看去。

她看得专注,而贺文璋也不由得透过那一点缝隙往外看去。

他也没怎么出过门。

也巧,往外随意一望,就看到一对平凡的夫妻,并肩走在街上。男子的肩上扛着一袋米,女子的手里提着一只竹篮。两人的相貌皆不很出色,但是能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亲近。

那是两个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同吃同住,同坐同卧,才能养出的亲密和默契。贺文璋看着这一幕,心头渐渐发酸。

他不能。不仅不能为她扛米,甚至不能同她一起逛街。而他看着她的样子,分明是想到外头走一走的。

可是他却不能陪他,因为他的身体不好,以后还会更加不好。

思及此处,贺文璋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凉水,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他差点忘了,他根本不能跟她做真正的夫妻。

他是活不久的,他不能跟她有过于融洽的关系。否则,来日他走了,她岂不是难过?

想到她刚刚盯着他喝水,唯恐他喝得快,对他那么关心,贺文璋心里又甜又苦。

甜的是她对他好,苦的是他马上要将这份好给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