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想象奶奶蹲在电话旁,拨出那个烂记于心的号码,“嘟嘟”几声后,儿子或儿媳,或者孙子孙女就会接听,那时候奶奶一定是笑着的。

想到这,温媛就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水落下,模糊了视线:“……梁先生,奶奶走了。”

电话那头出发细微的抽吸声,沉默片刻后,人声再次响起:“你别哭,我马上过来,等我。”

梁珩和温正平都是傍晚到的。

这个点前来帮忙的邻居正在吃晚饭,温阳一路哭着过来,声音惊了一众人,有些跟温奶奶关系好的,也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哭什么哭,”温正平轻推了他一把:“哭了一路了,还像个男子汉吗?”

他拉着儿子进到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就这么长跪不起。

梁珩不算温家人,不用穿麻衣,把麻布绑在胳膊上,按规律行了礼,又叫梁曼音行了礼,就退到一旁站着。

按规律,人走之后,家属是要哭丧的,但这家人不一样,儿子不哭,儿媳哭得小声,孙女也不哭,孙子想哭不敢哭,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说不孝顺的。主持丧事的老者看不过去,提醒了好几次,劝不动,也就作罢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院里就只剩了一桌客人,温正平有些跪不住了,起身拍拍裤子,完全不把自己当个丧主,跑到客席吃饭去了。

生老病死,世事无常,但活着的人仍要好好活着。杨岚拉起温阳,带儿子去吃饭,临走时,对梁珩说:“你也带娃娃去吃饭吧。”

梁珩淡淡地应了声,蹲下身对女儿说:“阿音可以一个人吃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