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想洗眼睛,又不敢用手碰,正仰着脸想直接把水倒脸上。
“咋了?”肖鸣夜问。
听到他的声音,钟意秋庆幸终于有人回来了,不会自己倒一身水了。
他抬起头看肖鸣夜,如豆烛光里,眼睛里是微闪的水光,眼角和鼻头被揉的通红,因为疼,嘴角微微下撇,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你回来了……”钟意秋沙着声音说。
听在耳朵里,肖鸣夜全身从上到下,跟着颤了一下。
“咋了?”肖鸣夜走近又低声问了一遍。
“辣椒进眼睛了,你帮我洗洗,我手上还有,怕弄进去,”钟意秋把碗递给他。
肖鸣夜低头看了看他的脸,按着他弓腰,手掌接了水,轻轻凑近他眼睛。
他手掌粗糙,布满老硬的茧子,碰到眼眶柔嫩的皮肤,磨的钟意秋又痒又疼。
洗完了还是有点疼,肖鸣夜把板凳搬进来让他坐着,自己三下五除二的就切好了菜,又擀了一案板的面条。
钟意秋静静的坐着,肖明夜觉得太不正常,平时肯定要问东问西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你咋了?肖鸣夜已经是第三次问这三个字了。
钟意秋知道他问的不是眼睛了,沮丧的说,“我今天闯祸了……”
肖鸣夜刚点着火,添了柴火出来蹲他面前说,“什么事儿?”
腿长的人靠近了蹲下,膝盖一下子就抵到了坐着的钟意秋小腿。
钟意秋提醒他锅要热了,自己跟着站起来,边看他做饭边简单的把今天的事儿说了。
“就张国言一个人发火了吗?肖鸣夜专注挥铲子。
“恩,但是其他老师也有意见,只是没有发那么大脾气,”钟意秋回答。
肖鸣夜盛起了菜,扭头问他,“他骂你了?”
“不算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钟意秋叹了口气,又失落的说,“校长让我把这个活动停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学生解释,我可能本来就不适合做老师。”
肖鸣夜洗了锅,放下手里的东西对着他说,“这事儿你没错,他们闹是因为你做的很好,学生喜欢你,嫉妒而已。”
看他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肖鸣夜考虑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张国言发这么大的火吗?”
钟意秋抬头看他。
张国言今年只有三十八岁,但是已经有四个女儿了,为了生儿子,和计生办斗智斗勇了许多年,房子被扒了,牲口也被牵走了。
两个女儿现在还是黑户,没办法在村小学上学,托亲戚带到外地去了。家里没地方住,他老娘住在他大姐家里,每顿多吃半碗饭都要看女婿的脸色。
而且,他老婆已经半年没在村里露面了,大家心照不宣,肯定是躲出去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