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鸣夜喝完了粥开始收拾碗筷,他把大家的筷子都握在手里,执着的一根根上下对齐。他面无表情,眉头都没皱一下,但是钟意秋知道他心里很暴躁了,慢条斯理的动作是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方法。肖鸣夜收完了桌上的东西进厨房洗碗,个子太高进门时要微微低头,肩膀却仍旧挺拔笔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压下了全部尊严。
钟意秋看的心酸,反复握紧手心又张开,走过去垂眼看向地上翻滚的人问:“你怎么了?要送你去医院吗?”
王桂枝独自表演了这么久心里正没底呢,见有人过来马上做坐起来,张开双腿边拍边哭诉,“我去啥医院,我还不如死了!我养了个白眼狼啊——黑心的畜生啊——自己亲妹妹的事一分钱都不愿意帮,天天说没钱,原来是藏着给别人!”
钟意秋终于懂了她什么意思——她听说肖鸣夜花三万块承包的小仙山,三万块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她恨的是肖鸣夜这么有钱却不给她,还不让她知道,袁玉兰前段时间被讹,让他帮忙出几百块钱都不愿意。
义叔原本不想搭理她,听了这话实在压不住火气,发泄般的斥道:“你在这儿闹啥!这是学校也是大队部!你真当他是你儿子吗?你要是真有心就自己好好想想,别一天到晚的听别人挑唆!他能有啥钱,他的钱都是借的,你当妈的不仅没帮他一分钱,还跑到这里来闹,要不要脸了!”
王桂枝愣住了,捏了把鼻涕往地上甩。义叔平时儒雅宽厚,很少严厉的骂人,更重要的是她没想到肖鸣夜竟然借钱承包山,借这么多钱咋还?包那个荒山有啥用,粮食都种不了!王桂枝更绝望了,想到自己晚年没指望,哭的更大声了。
义叔让王文俊去村里找袁宝昌,来把王桂枝弄回去。她骂的越来越难听,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钟意秋妄图从这张歇斯底里的脸上找出肖鸣夜的影子,却发现一点也没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肖鸣夜出生时弄错了,或者是王桂芝隐瞒了他的身世,肖鸣夜根本就不是她生出来的。
——我的爱人凭什么被你辱骂,那么好的肖鸣夜凭什么因为你承受不堪的嘲笑!
钟意秋红了眼睛,握紧双拳用尽力气大喊,“你闭嘴!滚出去!”
他很想说一句,你想死就去死吧!但是终究说不出口,因为王桂枝是他的恩人,没有她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肖鸣夜,他又该去哪里寻找这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