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至那天,李云梦死在了医院。
钟意秋全身冰凉,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十年前的悲伤跨过漫长的时间袭击他的心脏,他无法想象义叔知道这件事时会怎样,义叔半生未娶,这辈子早已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或许也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曾经的爱人。
但是不见和见不到,生离和死别,是不能相比的悲痛。
钟意秋走出去才发现听不见声音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眼前像是演默片一样,他竟然耳鸣了,使劲搓了搓耳朵还是没啥效果,耳边的声音像是隔着几十年的山河故人,遥远又闪烁。
肖鸣夜站在大队部的院门口等他,见他丢了魂似的,心里咯噔一下,怕他姐姐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肖鸣夜迎上去问。
钟意秋说不出的悲伤,呆呆的说:“肖鸣夜,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肖鸣夜心里又酸又疼,低声肯定,“除非我死了。”
钟意秋却突然发火了,“不要说死!”
“好,不说。”肖鸣夜忙保证,又担忧道:“到底怎么了?姐姐有事儿?”
“去后面我和你说。”
两人从卫生室旁的小路穿到院后的田地边,烟叶成熟后叶子非常粘,肖鸣夜拉着他往旁边走,不让碰着。
钟意秋说完查到的李云梦的事情,肖鸣夜听完也难忍哀伤,唏嘘的长叹一声。
“怎么办?要怎么和义叔说。”钟意秋蹲下来,惆怅的问。
肖鸣夜揉着他头顶,想了想说:“别和他说吧。”
“那怎么行!义叔必须知道,而且那个小女孩十有八九是义叔的女儿。”
肖鸣夜说:“可义叔说,当时李云梦被家里带去做了人流。”
钟意秋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就是坚持,“或许李云梦没去做,毕竟当时义叔已经被打断腿赶走了,后面李云梦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肖鸣夜不说话,怕他把腿蹲麻了,拉着他站起来。
钟意秋怕他不相信,继续分析道,“那小女孩十年前回国时就十几岁了,义叔和李云梦是20岁在一起的,按时间算就是义叔的孩子。”
“就算是,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二十多岁成年了,从没想过找自己的父亲,可能根本就没人告诉他,何必再去让两个人都烦恼。”肖鸣夜说道。
“怎么会是烦恼!”钟意秋一下子就生气了,“亲生父女相认怎么能说是烦恼!而且他们当初被逼分开本就是遗憾,现在李云梦不在了,有个女儿对义叔也是很大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