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那张卡片,几乎要把宋洄那两个字盯穿,秦澍在旁边阴阳怪气地道,你的初恋看来也还没有忘记你,这样重要的日子还想着要送给你一份大礼,宋宋,你喜不喜欢,是不是感动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不过你不是还对他说过你们要永远在一起吗?
他模仿我犯蠢的语气实在惟妙惟肖,让人异常难堪,我的脸早已木得像是受了几记响亮的耳光,他却还要火上浇油再添一点额外的冷醋在上面。
他大概还想要继续,反正我早就习惯他说的这些讥刺的冷言冷语,然而他忽然闭了嘴,大概是我看上去实在太可怜,脸色颓唐灰败,浑身发着抖,让他也忽然有点失去了兴趣。
他从我手里夺回那张纸,而后不甚在意地丢在一旁,盯着我通红的眼睛和绷紧的唇线,轻声道,真这么生气?那就不去了吧......省得你到时候把人家的未婚夫都勾走了......赵小姐该多可怜......
什么时候?我哑声问他。
下周。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答道。
我擦了擦几乎已没有血色的脸,点头道,很好,去吧。
他见我如此快恢复冷静,丝毫没有意想中的发疯和歇斯底里,似乎还有些吃惊,勾起唇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好。
我逃也似地钻进厨房,像一条驯良彻底的狗,和往常一样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做完了才发现我根本不必动手,我早已不欠秦澍什么了。
餐桌上,他的心情终于恢复到往日里的八九分,于是忽然想起来似地,对显然没什么胃口的我笑道,宋稚在我父亲那儿,他实在应该受一点儿好的教育,他是男孩儿,不能再像之前跟着你那样老是撒娇。
我没说话,搅弄着杯子里的牛奶低声又说了句好,之前预备要离开这儿的计划看上去简直像个滑稽的笑话,他其实很懂我,绑住我的绳索早就不是他那双腿,是我的儿子。
第10章
真是奇怪,改变人生的往往是那么几个微不足道的瞬间,命运想要和你开点玩笑的无聊意外。
就像是那年的夏天我鬼使神差地主动去和秦澍搭话,两人慢慢变得熟识起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对周围人充满敌意,对我喜欢裴翊这件事说一些阴阳怪气尖酸刻薄的话。
我也不明白那天那辆车开过来时他为什么会拼命把我推到马路对面。
裴翊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秦澍救我的,他那段时间忙于学业,焦头烂额,准备离开去往国外,他劝我和他一起走,但在那时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了。
在一起总是觉得疲惫和痛苦,发生了数次早已忘记原因的冷战,导致每次见面两个人都很累。
我当然爱他,但已经开始觉得我和他生活在两个世界。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那间公寓,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医院,在厨房炖了汤,想要带到医院去,无论如何秦澍是因为救了我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医生说他下半生很有可能会一直坐在轮椅上。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绝对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所有人都还没有告诉他事实的真相,但他已经在周围压抑沉默的气氛中猜出了什么。
他变得愈加沉默、愈加古怪,愈加刻薄,但我必须忍受,那都是他为了救我所付出的代价,我得补偿他。
门锁轻轻响动,是裴翊,他从外面回来,站在厨房外面冷眼看着我忙碌焦虑的身影,问了我一句我是不是以后都要这样照顾秦澍。
我说我不知道,他的神情有些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