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徐谦捧场的笑了两声,然后说,“没想到你也会讲笑话。”
商岳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种笑话你也能笑。”
“还有别的吗?”
“没了,编不出来了。”
“哈哈……”
谢徐谦放下第一个空罐,仰进沙发靠背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商岳跟着后倒,陪他点了支烟。
“我爸爸死了,刚办完身后事。”两人看着天花板沉默良久,谢徐谦说道。
商岳心惊口哑,片刻后只讲出两个字来,“节哀。”
“介不介意听多几句?不想听就随时打断我。”
“嗯。”
“谢谢。”谢徐谦长叹出一口气,想了颇长一段时间才又开口,“我很恨我爸爸,现在他死了,我就不明白是不是该继续恨他了。有好多年我跟他都是仇人一样,后来他老了,开始让步,最后还来认错,问我肯不肯原谅他。”
“为什么?”
“因为他害死我妈。”
“……”
“还听吗?”
“没事,你继续说。”
谢徐谦把手垂在沙发外,指间的半支烟又有一半已烧成灰,沉重着煎熬到头,终于断开落下。
“其实讲起来也很俗套,就是电视剧里常演的痴情女花心汉。不过现实就没有剧本那样精彩,我妈以为男人玩够了就会回家,可到头来只等到律师来告诉她,我爸要同她离婚。她是个大小姐,没吃过苦,很温柔也很娇气,切到手指都会跟我哭。她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跟我爸,然后就结婚生小孩。所以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就……自杀了。”
那是谢徐谦15岁时的事情。
某天他和同学打完球回家,路上看到有个老得都快走不动的阿婆在路边卖花,他就把所有花买下来要拿回家送给妈妈。
他知道妈妈很不开心,经常哭,吃饭和睡觉都不安稳。爸爸很少在家,他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并不都是为了工作。但他没能力改变,只能和弟弟想尽办法的去哄妈妈笑。
他回到家里,在花园、在客厅都没找到人。最后在卧房的浴室,发现浸在一池血水中的妈妈。她手腕上有好几道割得又深又乱的伤口,仍然在流血,可好像就快要流干了一样。他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哭着喊佣人叫救护车。他从来不知道人的体温可以那么低、皮肤可以比美术教室里的石膏像还要苍白。
妈妈意识模糊的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她问他为什么,问他不是答应要照顾她一辈子吗,问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谢徐谦没有讲出个中的细节。
他坐起身来又开了一罐啤酒,无声许久后问,“她很怕疼的,还晕血,怎么……怎么敢、往自己手上那么割呢?”
商岳听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他说不出任何安慰或宽解的话,只能伸手揽过谢徐谦的肩膀,奋力在他肩头按了按。
谢徐谦喝了好几口酒才转头来看他,眼底微有些泛红,可还扯着嘴角,“我弟弟那时刚好去国外比赛,我就骗他说妈妈是出了交通意外。我觉得,那会比较容易接受。”
商岳点了点头,他看着谢徐谦此刻的笑容只觉心里闷到发苦。于是忍不住拿了酒,却被谢徐谦拖住手劫去。
“你不能喝。上次喷我一脸血已经有阴影了,乖乖的,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