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还有丰富食材,厨房内摆满琳琅用具,可煮饭的人不在,一切就都成了摆设。
那些新添的,将原本潦草冷清的空间几近占满,更似在对旧物嘲笑——煮泡面的锅,几乎不用的碗,缺了一只、还被谢徐谦扔掉了的、两双半竹筷。
商岳难得想了想,以往自己到底是如何在活?
答案是不太好,但也不觉得坏。
对他来讲吃得下睡得着能演戏就够了,再多就都是麻烦,白白浪费时间、精力、和钱。只能感叹谢徐谦善于勾引,才不到四天时间就教唆得人心起食色贪念,肉体慰籍已嫌不够,还想要明灯等候、热汤熨帖。
这就是真正坏的事情。
再要昏头下去,恐怕就会被牵着鼻子走,甚至危及他苦心重建的安稳生活。
商岳相信谢徐谦有这个能力。
转眼到了春节,商岳回到苏州家里。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不多富裕也无困顿,爸妈都是温和内敛的老实人,感情也不错。家里养了一只金毛叫兜兜,一只大胖橘叫肉肉。兜兜亲人得很,对常年不在家的商岳也能亦步亦趋绕着腿撒娇,肉肉却通常要花个一两天才能对商岳放下疑心。有一次妈妈开玩笑说肉肉跟商岳最像,商岳瞥了眼也正鄙夷着他的胖橘,毫不客气的嘲笑:我要是这么胖,可就只能改行了。
家中时日清闲,陪爸妈逛街买东西、吃饭看电视、遛遛狗、撸撸猫、维持基本的健身训练。没什么亲戚会来家里,也不会被拉着去串门。商岳从小就很庆幸家里这种以舒服自在为第一准则的相处模式,若是像胡氓家那样规矩繁杂、或像季平舟家里那样必须热闹,他应该就不敢回家了。
某天爸妈说想去看电影,他们从来都难得要求什么,更还在谨慎观察儿子的眼色。商岳于心不忍、又觉得愧疚,即便不想去也一口应下。谁知到了影院才知是个骗局,原来不是爸妈要跟他看电影,而是爸妈要他去和不知道哪个“看着他长大的王阿姨”家的女儿看电影。
简称,相亲。
热闹的售票大厅,双方家长顺利会师。爸妈连一眼都没再看、或说是不敢看商岳,只同王阿姨王叔叔各自说完开场就迅速赶去看他们的场次,默契得就像经过数次排练。
商岳哭笑不得腹诽爸妈学坏了,只想着应付个过场,不要让爸妈下不来台,也别当面给人家姑娘难堪。意外的是,这王家姑娘等家长们一走就直言表明她是来逗爸妈开心而已,一起走个流程看场电影,然后各领各爸妈各回各家,晚饭都不用吃。商岳乐得轻松爽快应下,买了零食饮料就与人进场观影。
商岳已有三四年没进过电影院,严格来讲他是连电影都不看了。往昔追逐电影梦想的过程实在艰难惨痛,他虽已经放弃,却办不到释怀,便只能尽力去回避有关电影的一切。所幸电影票是王家姑娘提前买好,迪士尼动画,看看倒也无妨。
暗场时分,商岳忽然想起上次买票看的竟是谢徐谦的《抵死》。当时他刚接下《星火烟尘》的剧本,以为有机会重新来过。他甚至还忍不住憧憬,或许有一天他也能拥有像谢徐谦那样的成就。当然,都是痴人说梦。
谢徐谦……
他们已有两个多月没有联系,所以先前的道别应就是结束语无疑。
虽说没有任何说明,可实际上也不需有任何说明,即便是亲密恋人也可能无疾而终,更何况他们这样只为寻欢作乐的肉体关系?
能答应就能反悔,随时都能——这是谢徐谦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