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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点头,“先生请。”

一直到走出很远,何凉沉才停下步子,“摄政王,下官有几句话,还是要与您说明白的。”

何凉沉如今也在太医院当值,自然该自称“下官”,只是他这语气却分明不像是一个“下官”有的。江凭阑倒不在意,又或者是猜到他要说什么,眨了眨眼道:“先生但说无妨。”

“以他眼下的状况,短则半年,多不过一年。”

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江凭阑掩在袖中的手一颤,没有说话。

她太清楚何凉沉的意思了。皇甫弋南身子里的毒并非拔不得,只是那些毒早与他的血肉骨髓都融在一起,拔除它们的同时也等于拔除了他的根基。先前情况危急,他体内千奇百怪的毒素在六藤花和金蛇草的作用下混杂交织,再无法维系平衡,除了一股脑去了没有别的法子。

可在那以后,他也几乎成了废人,一身武功白费不说,就如今这副身子骨,怕是稍有劳累亦或天气严寒,便得出岔子。

半晌后,她木然点头,平静得像是一张没有冷暖的纸,“好,我知道了。”

何凉沉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人与前头跪天阶的不是同一个了。他见过太多生老病死,却从未见过生老病死当前,还能如此泰然处之的。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您应当晓得,下官当日为何宁愿违背医德也见死不救。”

江凭阑笑了笑,“您不救他,不是因为您与甫京何老的恩怨。而是救了他,他照样熬不过一个年头,却得叫微生背上一生的罪孽。这笔买卖,划不来。至于您后来答应救他,也不是因我的诚意有所动容。而是您看见了,我愿替微生赎这场罪孽的决心。”

何凉沉的喉结动了动,似乎也有苦难咽,“这两个孩子,谁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江凭阑面无表情地立着,抬头看向云起云涌的天际,像在揣摩老天为何丢给她这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