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再也没有优昙婆罗。

子桑君晏守着这个无可避免在劫灭里逐渐消亡的世界,在无尽的时间里忘记了时间。

属于天道君晏的,属于盲书生的,属于子桑君晏的,属于暄叶的,天道所有的意识在时间的漩涡里浮现又沉沦。

有时候在疯:“骗子,他不会回来了。他不爱这个世界,我也不爱了。我替他毁了它,我让你飞升,你替我问问他,现在高不高兴?”

有时候闭着眼睛,笑得薄暖又无心:“我不认识他,我也不会爱他,我修无情道,注定要飞升。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修无情道?他为什么修无情道?”

有时候微笑着却像流泪,习惯寂寞的样子:“少爷说的故人,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忘了。请你,帮我看一眼,少爷种下的花,长起了多高?”

有时候只是安静,像一个没有感情的躯壳,只有墨色的眼眸里深海一样的情绪沉淀成冰川,总靠着高树,望着天际远处静默:“这个世界很美,但,于我没有关系。我总是下意识望着天际,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他知道,已经都知道了。

他不需要像曾经的天道那样,毁灭轮回,分裂出暄叶,分裂出另一个子桑君晏了。

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万年前的冶昙在想什么,为什么修无情道,有没有爱过他。

躺在地狱道万万丈之下,最初遇到冶昙的地方,在冰雪之中,静静闭上眼睛。

如果他是人,如果当初他没有用心头血浇那朵花,如果当初就这么静静死去。

就像那朵花期待的那样,永远陪着祂。

雪落下来,落到子桑君晏苍白冰冷的唇上。

错觉像是有人亲吻他。

“说过会回来,虽然久了点,但我们还是故人重逢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