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声每天都在,蜩螗沸羹,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了。
曾经红极一时的顶流偶像,资源在疯狂地掉,节目录制取消,活动取消,新剧也暂停播出,面临着严重的公共形象崩塌危机。
白烬野完了,再也不会起来了,这是所有人的预判,也是钱律师的预感。
他这个傻儿子,正好给了他一个试探的机会。
纪承达见钱铎气不过,就敛了敛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阿烬现在承受的压力,就是打你一顿,我也不稀奇,但他不是没有嘛,旁人非议他就算了,你作为他的律师,都不信他,还有什么合作可言?”
钱律师仔细琢磨这话中的意味。钱铎则是气得直叹气。
纪承达忽然问:“阿贵,你的这个小徒弟,是个什么背景?”
钱律师答道:“颜昭啊,没有爸爸,她妈是个聋子,爷爷是电子厂的工人,还有个卧床的外婆,没什么亲戚,就是聪明。”
“又漂亮?”纪承达盯着钱律师。
钱律师点点头:“是不错。”
纪承达把玩着指间光滑小巧的杯盏,缓缓道:“没背景,又聪明,”他摇摇头:“漂亮的女孩,不该太聪明啊。”
钱律师道:“好在还很上进。”
“上进好啊,知道上进就是有野心。”纪承达举起小杯去看杯底,道:“有野心就有欲望,有欲望,就可交。”纪承达瞟了钱律师一眼,钱律师当即会意,点点头。
一旁的钱铎听得迷迷糊糊,这两个老家伙,怎么又聊起颜昭来了。
几盏茶吃完,钱律师告辞,带着儿子走出纪宅,钱律师在前面走,钱铎跟在父亲后面,他的嘴是撅着的,但脚步却轻快。
钱律师警告道:“明天还得去登门给白烬野道歉,千万不要让他对你有隔阂,知道吗?”
钱铎感激地望了一眼父亲的背影,发觉父亲的后颈根处已有了白发,心头一软,乖顺道:“儿子知道了。”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蠢蛋!以后离颜昭远一点!有什么心思也给我断了!你还要靠着白烬野的案子进信诚旺达呢!丢了这个客户,你他妈就一辈子窝在你那个小破律所里当狗!”
钱铎头一次觉得被父亲骂是一种享受。
“儿子知道了。”
钱律师迈出大门,刚掏出车钥匙,钱铎忽然在后面说了声:“爸,谢了。”
钱律师开门的手顿住。
钱铎挠挠头,有些赧然:“我从小到大,您都没为我出过头,连家长会都没出过面,今天为我一次儿子知足了!白烬野欺负我欺负得好!”
钱律师面色冷漠地打开了车门,扶着门,微微侧头,骂了句:“贱骨头”,便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