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身边一定有老妈安插的眼线,随时向她汇报自己的一举一动,否则为什么她会对自己平时在学校里的行踪那么清楚。他倒是不怕翘课早退被老妈骂,就怕被她发现自己又跑去找方南了。
到了周日上午,早自习刚上到一半,林鸣鸣突然捂着胃说肚子疼,嚎得整个过道都能听见。
林鸣鸣的好同桌毕梓云同学非常乐于助人,马上扶起林鸣鸣,主动请缨说要陪他去医务室。两人一路走到北门,毕梓云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堆百度烤肉的抵用卷,塞进了林鸣鸣手中:“鸣鸣,今日救命之恩,兄弟没齿难忘,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两点,自助餐任吃。”
林鸣鸣感激涕零,举起右手向毕梓云保证:“云哥,你放心,不到放学我绝对不会回去!”
安顿好林鸣鸣,毕梓云准时在校门口和曹藩宇汇合。一路火急火燎赶到北郊火车站,虽然乘上了开往省城的早班列车,两人却都没抢到有座的票。在车厢里摇摇晃晃站了两个多小时,列车才终于到站了。
在路边打了辆出租,两人马不停蹄直奔省七院。
走进住院部大楼,毕梓云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上次闻到这味道的时候,方南正躺在CT室的检查床上,等着拍X光片,自己则等在门外,隔着玻璃窗看着他。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又回到了这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条纹服的病人从自己身边走过,身上全都带着这股刺鼻的气味。
从护士口中得知,方南就住在这一层的03A,曹藩宇拿出钱包,坐在八楼走廊的长椅上,准备数好钱后去缴费处交费。
看到曹藩宇从钱包里取出一大叠红色钞票,毕梓云没忍住:“这里不能刷卡吗?”
曹大公子忙着低头数钞,压根没看他:“可以是可以,但老曹这个月的工资不是还没打上嘛,就让我先取现金来交。”
“……手术费要多少钱?”毕梓云问。
曹藩宇数钱的手微微一顿,像是被毕梓云给问住了。他将厚厚一叠钞票塞回钱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其实不止手术费,还有住院费药费什么的,反正不便宜。不过现在有医保可以报销,老曹还能应付,方南他妈妈亲戚家那边也在帮忙。”
“我先去楼下交钱了,”曹藩宇看着走廊尽头的住院病房,“你想去看看他就现在去,等你们聊完了,和我说一声,我再上来。”
他是少数知道两人纠葛的知情人之一,上次当电灯泡已经当得够敞亮了,曹大公子倒是不想再亮堂这么一回。
“曹藩宇,”曹藩宇转身正准备往电梯口走,突然被毕梓云喊住了,“谢了。”
曹老师一家这几年为方南做的一切,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谢我干啥,”曹藩宇背对着毕梓云挥了挥手,“他是我哥们,这些都是应该的。”
等曹藩宇离开了八楼,毕梓云在科室前台做了登记,跟着护士走进了住院病房的走廊。
住院部比门诊部安静许多,走廊上也没什么人。一对夫妇拎着饭盒从门口的病房走出来,经过毕梓云身边时,还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
沿着指示牌转过两个拐角,毕梓云在03病房门口看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相似的眉眼,熟悉的气质,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人应该是方南的母亲。